许垚也是见惯好东西的,打眼一看就知道这些钱都花在了暗处,不了解的人只觉得精致温馨,可仅仅是他那张进口的人体工学椅就要六万多块。
许垚不经意地环顾一圈,将目光落在萧婓的办公桌上。
萧婓将一份档案从抽屉里拿出来,推到许垚面前摊开——是林纯的病例。
当然,这份就放在手边这么容易找到的地方,显然是一早就准备好的“道具”。
许垚看在眼里,装作什么都没看透的模样,将档案翻开,“认真”地阅读起来。
期间萧婓起身过一次,折回时倒了一杯热水给许垚。
水杯上冒着热气,水很烫,一时无法入口。
萧婓是想让她慢慢看。
刚才许垚就发现了,这件办公室里也有监控,她看完一遍档案,合上后沉吟几秒才说:“想不到林纯的病这么复杂,这么严重。我担心以她的承受能力,后面怕是撑不住。警方的调查耗时长,压力大,她牵扯的案子案情复杂,快得话要几个月。除非……能尽早洗脱嫌疑。哦,对了……”
许垚话锋一转:“我还托朋友介绍了靠谱的心理咨询师。还有林纯需要长期服用的药,我也找了渠道去帮她开。不过我安排时候并不知道有您在,林纯也没提。不知道这些安排会不会和您的治疗产生冲突?”
萧婓微微一笑:“药就不要开了。抗抑郁药物不能叠加服用,一定要严格按照医嘱。而且需要医生对患者的情况非常熟悉,小心斟酌药量才行。至于心理咨询师,那就要看林纯自己的意愿了。我这里不干涉。”
“谢谢医生,我明白了。哦,还有……”许垚边说边拿出手机,点了几下翻出图片,又意有所指地看向萧婓放在桌上的手机,“方不方便加您一个联系方式?这样后续有什么情况,我好告诉您。”
萧婓没有拒绝,很快添加了许垚。
许垚顺手将几张油画的照片发给萧婓:“这些都是林纯被警察带走之前,在民宿里画的。是最接近她现状的表现。麻烦您评估一下她当时的状态。”
萧婓点开照片看了一遍,按照顺序来说,最开始的那张落笔略显生疏,但很快就找回过去的熟悉感。
林纯应当很久都没有碰画笔画布,初期调出来的颜料颜色有些浓重深邃,后面又用色泽更浅但用料更厚的颜料遮盖了一部分。
一层又一层,每一层都不是完整遮盖,起码盖了七八层,看上去层次很多,却也令画布更为厚重。
而这每一层都体现出绘画者的心情:平和、忧郁、愤怒、焦虑、兴奋、雀跃。
如此复杂多变的情绪,却是在短短几天之内就呈现出来的,说明绘画者敏感多变,情绪起伏巨大。这样的起伏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疯狂”,如果长期出现,不分裂也得落个精神病。
简单来说,就是内耗。
内心承受太多“情绪温度”,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一会儿极寒一会儿酷暑,多强大的心脏能承受得了?
萧婓问:“这几张画,你给心理咨询师看过了吗?”
许垚回答:“看过了。”
“他怎么说?”
“他说情况不太乐观,受助者非常不稳定,情绪很容易受到外界环境的影响。外面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直接辐射到她的心理活动。她心里不定,又无力去改变环境和他人的看法,一直被牵着鼻子走。其实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案,主要还是通过心理疏导帮助受助者自己想明白,外界是外界,自己是自己,不管外面怎么变,自己不要受影响。我想这些道理林纯自己也知道,可惜知道做不到。”
“的确很难。”萧婓说,“如果她能想通,就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请您多费心。感谢萧医生。”许垚说。
“客气了。”
……
许垚没有久留,撂下几句话便离开。
她前脚走,萧婓后脚就拨出视频电话,顾澎的脸很快出现在笔记本屏幕上。
萧婓说:“刚才林纯的经纪人来过。我会把监控发给你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