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裴一默然打量着两人的背影,登时什么都明白了。嗤地一笑,原来方才是这北漠太子在吃醋呢。走出亭子,重新归入拥挤的人潮,不出沈裴一所料,左盛旸开始暗暗地针对他。比如故意在他面前展现对武宝的熟悉,比如故意挡在他和武宝中间,比如在武宝买东西询问他意见时,非要与他唱反调,并强迫武宝认同自己……沈裴一不由得头疼,他这什么也没做,就被左盛旸当成假想敌了,可真冤。没想到北漠太子竟然这般幼稚……沈裴一本来就只将武宝当成可爱的妹妹一样看待,只是今晚偶遇才邀她去亭子喝茶,没想过与她同逛夜市,更不曾对她有过别的想法,此时见左盛旸千防万防,不由得失笑的同时,便找了个合适的时机诌了个理由,向他们告辞。左盛旸求之不得,连礼貌性的挽留都不屑说。武宝也不强留,笑道:“那裴一哥哥早点回去吧,他会送我回家的,你不用担心。”“嗯,那我就先回了,你们好好逛。”沈裴一朝她笑笑,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左盛旸一眼,潇洒离开。等沈裴一消失在拥挤的人潮中时,武宝转过脸来,笑容消去,闷声不语地往无人的湖边走。左盛旸见沈裴一一走,她好像就不开心了,顿时便气闷不已,也一声不吭地跟着她,走到无人之地。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强迫她转身面向自己。武宝露出了不快:“你是不是不喜欢裴一哥哥啊?”她不是傻子,他表现得那么明显,她想看不出来都难。左盛旸厌恶极了“裴一哥哥”这个称呼,双眸眯了起来:“他是大昱太子,我有什么喜欢他的理由么。”“可是他对你很友好啊。”武宝忍不住反驳。都是太子,左盛旸怎么这么小气呢……虽说两国太子好像天然对立似的,但是大昱与北漠交好了几十年,彼此间连皇上过生辰都会派太子贺寿,他为什么那般剑拔弩张地对沈裴一呢。在武宝心里,左盛旸是自己人,沈裴一是外人,沈裴一来北漠做客,自己人没有好客之道,对客人百般针对,她觉得颇有些对不住千里迢迢来北漠贺寿的沈裴一。可是左盛旸哪知道她心里所想,只觉得她替沈裴一说话,为了沈裴一跟自己争吵。他越发生气了,连语气都染上了一层冰似的:“他对我友不友好我不知道,我倒是看得出来,他对你甚是友好。你既如此舍不得他,就去找他回来陪你继续逛街便是,我想他会很乐意的。”“你!”武宝眼睛里染上了一层水雾,“谁爱逛谁逛吧,我不逛了!”武宝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绕过他,兀自往回路上走。左盛旸被她气得胸口起伏不定,独自伫立了一会儿,想到武宝没有带侍卫出来,终是不放心,提步跟了上去。因为方才的争吵,他没有追上去求和,但是又怕她回去的路上遇到危险,于是远远地跟着,直到见她走入了武府的门,才转身回皇宫。翌日一早,左盛旸就来到了武府。昨天回去后,他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实在太过冲动。他等了武宝一年半,才刚见面两天,便因为沈裴一而发生争吵,实在太不值当。万一沈裴一对武宝有着不可告人的心思,趁着他们争吵趁虚而入,那他就赔大了。因此,他舍下面子,早早就来了武府。武宝昨晚也睡不好,今天早上反而老早就醒了,怎么也睡不着,索性便起了。起床后不久,就听婢女来报,说左盛旸来了。因为昨天的事,她本不想理他,可是左盛旸主动来求和,她这么晾着也于心不忍。想了想,还是去偏厅见他了。左盛旸正在喝茶,见她来了,便放下了茶杯。咳了一声,才道:“其实,我并不是不喜沈裴一,我只是……我只是不想你跟他走得太近。宝宝,你离他远点。”这个笨蛋武宝怎么就是不懂他的心思?“为什么?”武宝蹙眉,倏地坚毅道,“不,应该说——凭什么?”他凭什么干涉她交朋友?她从来没去过大昱,沈裴一这两天跟她说过很多大昱的风土人情,她觉得可好玩了。而且沈裴一人也很好,对她也很温柔,像个大哥哥似的,她想跟他交朋友。左盛旸凭什么不许?武宝为了沈裴一这样顶撞他,左盛旸隐隐觉得昨天的火气又回来了。他勾唇冷笑,眸光沉暗:“他那么重要?比我还重要?”武宝被他的气势所摄,不禁后退一步,梗着脖子道:“你、你要这么想,那就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