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夕文问道。“看月色。”夕文也学他的样子抬头望天,一瞬间,此种情景竟说不出的熟悉。好像也是这样的时候,他准备进宫偷窥前,红线就站在冷风里假装看月色,只为了婉转的劝他几句。不过今天的月色还真是好看,初春的月亮只剩一挂银边,说不出的风情万种。“别看了!我们抓紧时间……”说完,夕文伸手来抱红线,打算就像每次那样,一阵风似的抗到都城去。红线却不慌不忙的摆摆手,道:“今天咱们走一段吧,反正夜还长呢。”夕文懒懒的用脚尖踢着石子,自从轻功小有所成之后他便很少正常走路了,若想与红线的速度保持一致,只得放慢,放慢,再放慢。红线今天的态度也很奇怪,总是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他,看得他心里一阵发毛。“夕文,”“什么?”“你今天有没有吃东西?我怎么觉得你瘦了?”“胡说,哪有半天就瘦了的。”“我带了两个馒头,你要不要吃?”“……”“夕文,”“唔?”“你生我气吗?”“啊?为什么生你气?”“我上次……用柴丢你。”“早忘了!”“夕文,”“……”“你和苏离很配。”脸红:“……”“……你们要好好过日子……”“¥!!”……“没想到星君如此有信用~~”金桂远远的便看见命格手上的小钵,兴奋得左右摇摆。命格寒着脸来到树下,寻了个最隐蔽的角落坐下。金桂感到他神色有异,又没闻到酒香,也就不再奢望。过了一会,命格忽然道:“你懂情爱么?”金桂自然不懂,它连什么是朋友都不懂,怎么会懂得情爱这种更高深的事情呢?命格也不需要它回答,自言自语道:“其实什么都不懂最好了,你要保持下去。什么都懂又异常清醒的人最痛苦。我现在明白当初他为何什么都不说与我知道了,原来他是为了我好……”命格抱着那个小钵,细细抚摸。与此同时,月老居里,某仙刚刚被梦魇惊醒。鹅黄色的蓑衣被冷汗打得湿透,薄薄的绸料贴在身上,他已无心睡眠。悠悠看了眼院里开得正浓的墨玉兰,心中更加悲戚。听说此花有乌发的功效,亏得他专门从极南的地方采来,用它泡澡,洗发,冲茶,坚持千年之久,却换不回一丝乌光。他悠悠叹了口气,真该认命,有些东西是无论如何也弥补不回的。想起刚才的梦境,他心有余悸。梦里命格那老小子终于刨出了当年那件事儿,笑得相当无耻:“既然帝君都会犯错,又何况你我乎?”想着想着,他平白打了个哆嗦。不能让他知道,尤其与自己有关的那节……聚散聚散终有时,此生两不知。……暖金阁内,苏离倚在榻前,手上拈了枚白子,久久未能落下。纹枰上,白子已被黑子围得水泄不通,白方若想突出重围,反败为胜,唯有舍去一隅。苏离仍在犹豫,静了良久,他忽然笑了:“不愧是聪明先生,这局布得巧。明知朕的贪性,却非要朕自断一臂……可朕偏要试试这不舍的法子……”在皇帝身边呆久了,刘福自能分辨得出,何时该答话,何时该沉默。很明显,陛下此时并不需要他搭茬,因此他很自觉地继续半眯起眼睛盯着殿角的金漏。聪明先生是苏离给苏渊起的别号,耳聪目明的意思。苏渊既是先皇的幺弟,也是苏离的启蒙先生。这苏渊虽聪明,性子却极怪,既不喜欢热闹的场合,也不爱参与朝堂之事。这点令苏离很放心,因此叔侄间就更加亲厚,隔上几日二人便会畅谈一番,总令苏离有茅塞顿开之感。那日闲庭品茶,苏离随口提起近日烦闷。苏渊当晚便来求见。“这局精妙得紧,臣参详了几日也未能救出白子,陛下不妨拿它解闷。”“哦?”苏离低头瞥了一眼,棋枰并不是常见的木色,而是略微发乌,衬得苏渊的手,更显洁白修长,再往上看,黑子已成胜局,白子惨淡不堪。如何扭转白子的败势,的确能废上几天功夫,但……对着一盘残局,还要独自博弈,实是无聊得紧。不过难得他有心,总不好拂他面子。这样一想,苏离抿了抿嘴,便要寒暄几句客套话。苏渊看出他的心思,低声道:“陛下不要小觑这盘残局,不妨随意落下一子试试。”苏离挑挑眉,持了枚白子落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