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茂密的树林,沿着羊肠小径一路向前,眼前突然豁然开朗。
连清带我来到了一处平整的草地,这里不似别处大树参天,反而绿草如茵,地势开阔。一条小溪如丝带般穿过山谷,“潺潺”流水声清脆悦耳。
连清往前走了几步,指着溪边草地,道:“秦姑娘,就是在那儿,我发现了你。”
顺着少年手指的方向看去,有一块草地颜色比别处要深许多,仿佛被什么浸染过一般。
我走上前,仰头望去。
只见前方山崖陡峭,山峰高耸。阳光挂在峰顶,白花花的令人睁不开眼。
将油纸伞交还给它的主人,我平静地说:“连医师,我要上去一趟,你且先回吧。”
连清一怔:“上去?这要怎么上去?”
“怎么下来的,就怎么上去。”说罢,我足尖一点,身体腾空而起,单脚立在了一块峭壁之上。
“忘月姑娘小心!”身后传来焦急地呼喊声。
我回头,只见连清站在原地,眉头拧成一团,面上满是担忧。
我心中一暖,挥了挥手,“无事,我晚些就回来。”
连清看到我的动作,瞳孔骤缩。他快步跑到我身下的草地,扯着嗓子大喊:“姑娘抓紧石头,莫要做这般危险的动作!”
见他的担心紧张不似作假,我配合地抓住了一旁的葛藤条,转头,再次叮嘱:“我上去了,连医师回木屋等我。”
借着轻功,一路攀藤附葛,半盏茶功夫不到,我终于攀上了峰顶。
还没来得及高兴,一股恶臭伴随着微风迎面吹来。
“哕!”
骤然吸入这股臭气,我几欲作呕,脚底一滑,差点二度跌落山崖。
平复了一下气息,我捂鼻,扫视四周。
天气太热,黑衣人的尸体已经腐烂发臭,认不出原貌。
插在他心口的软烟剑爬满了蝇虫,从剑柄到剑身,黑乎乎的一片。
我闭了闭眼,有些后悔。
黑衣人当时已是强弩之末,竭尽全力击出那一掌后,必死无疑。
虽然斩草除根很重要,但用软烟剑的那一击杀,着实有些多此一举。
可惜了这把剑——我是没有办法再继续用下去了。
忍着恶心和恶臭上前,将藏在袖中的化尸水滴在黑衣人身上。
片刻后,一股脓水从脚边流过。
我快速瞥了一眼那把脏兮兮的宝剑,犹豫半晌,终是刨了些土块将它埋了。
从十二岁独自出来接任务,到如今成为江湖上人人谈之色变的“黑衣罗刹”,软烟剑整整陪伴了我六年。
它虽只是一把普通的软剑,但六年间,同我一起走遍大江南北,经历了无数血雨腥风,也算是“感情深厚”。
“感谢一路陪伴。”我朝着面前土堆深深作了一揖,向“老朋友”做着最后的告别。
又将黑衣人散落在周围的暗器飞镖全部收好,确认一切没有问题后,准备下山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