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清不信,斜睨了我一眼:“嘴硬,我亲自动得手,我还不知道自己的力道吗?”
乍一听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但细细思考,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针虽是连清扎得,但落在我身上,显然我才是最清楚疼不疼的那一个。
但争论这个,好像并没有什么意义。想了想,我承认道:“好吧,有一点,但我不怕疼。”
“撒谎。”连清咬牙,露出了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都这样了,你就不能对我说实话吗?”
说实话?
我歪着脑袋,不知该如何接话。
世上当然不会有人不怕疼,只是有些人疼了也不会得到关心,所以喊不喊疼又有什么意义?
不过,或许以后有人愿意倾听我的真实想法了吧?想到这,我笑着点了点头:“是有一点疼。”
“是我不好,”连清盯着我的手指,满脸愧色,“当时情况紧急,我……”
“我知道。”我忙打断他,感激一笑:“没有‘活菩萨’扎得这几针,我可醒不过来。”
“傻瓜。”他摇了摇头,似是对我的调侃有些无奈。说罢,拿起药膏和纱布,开始帮我包扎。
两人距离极近,少年脸颊上的绒毛清晰可见,我这才发现,他有些憔悴。
原本光洁的下巴不知何时长出了青色的胡茬,眼底也是乌青一片,而那双往日如清水般干净的眸子,更是布满血丝。
我不由发问:“连清,我睡了多久?”
少年头也未抬:“五天。”
昏迷时感觉过去了大半生,现实却只过了五天。
“这五天,你一定忙坏了吧?晚湘村的村民们怎么样了?”记得晕倒前,村里一大半人已经脱险了。
连清已在我十个手指上涂好了药,此刻正温柔地包扎着,“村民们全部无碍了。”
“那就好。”我不由松了一口气。
虽然我是为了他才留在此地,但付出得到了好的回报,也算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醒来就问别人,能不能关心一下自己?”少年眉头微微蹙起。
我:“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虽然得了疫症,但他帮我治好了。
连清的医术,竟厉害到了如此程度……
少年抬眸,脸上神色突然有些不自然,他看了我两眼,欲言又止道:“忘月,你的身体……”
“嗯,昏迷时我都听到了,我也感染了。”我尽量装得云淡风轻,免得小医师再露出那种愧疚后悔的神情。
连清微微一愣,默了默,道:“是啊,你如今身子亏空得厉害,得好好养养。”
说完他低下头,继续帮我包扎。那眼神,仿佛是在做什么十分精细的活儿,容不得出一点差错。
我这才反应过来,就流了这点血,用得着这般大费干戈吗?
但见对方那认真的模样,我生生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