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交待好宴云霆注意身体、早点休息,她便与万千一同离开。
万千搀着她走在灯火阑珊的街上。
“千千,云霆常常忙起来就会忘记吃饭,你若退衙时若见他,可否帮我提醒一下?”
“可以。你平时还是叫小厮传他回家吧。若再像今日这般倒在路旁,多少有些危险。”
梁如霜叹了口气,“他平日都不回,若让小厮来,怕是连他面都见不上。”
“他不回家?那他住哪儿?”
“就住大理寺。”
万千觉察出里头的异样,但到底是别人家事,便没有多问。
“他和他父亲有积怨,自从边关回来当上大理寺卿,便没有再回过家。大理寺的人多少都知道一些,我也没什么好瞒你的。”梁如霜说得淡然,却难掩惆怅。
她是在宴云霆生母去世后的第五年嫁于他父亲的。
刚成亲的那两年,梁如霜没见过宴云霆一面,只知道宴家二公子是个年少有为、保家卫国的将军,常驻边境。
好在宴云霆的亲哥哥——宴驰在京中任职。
宴父年岁渐涨,在管理家事上难免有力不从心。每当这时候,宴驰总能体面地将事情处理好,撑起这个家。
那时,身在福中的梁如霜偶尔会嫌日子清淡,现在想起来,那已是难得的团圆时光。
元泰三年初,宴驰在丰州失踪,生死不明。
宴家突然就变了天。
当年年末,宴父辞官。
来年四月,宴云霆在战场上伤了心脏,九死一生。陛下念宴家恩情,召宴云霆归京养伤,另派了大理寺卿的职位。
宴家势大,梁如霜明白皇帝的忌惮。他愿意给宴家留下性命已是万幸。
但梁如霜也知道,宴云霆已经把心脏留在战场之上,怕是此生都会怀念那个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她陷入回忆,一时没了话语。
没走一会儿,二人便到了宴府。
两列侍女已经在门口等着。
其中一个低头小跑而来,接过万千手上的食盒,低声道谢。
在仆从的服侍下,梁如霜走进厚重庄严的巨大檀木门。
她回身,笑着与万千道别:“千千,回去路上小心。下次我去大理寺时,给你带好吃的。”
万千笑着应好。
她以为梁如霜的意思是偶尔给她带些小零嘴。
没想到后来的半个月里,她每次给宴云霆送饭,都会带她的份儿,有时甚至会有专门为她带的蜜饯果子。光是柑橘类就有温柑、金桔好几种。
菜色就更不用说,鲤鱼焙面、羊舌签……各种珍馐,数不胜数。
白吃白喝一段时间后,弄得万千都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