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得到了免死金牌,明珠呆愣的看着眼前的圣旨,她缓缓将它展开,其中几笔被血水给晕开了。
鲛女者,神女也。
她讽刺一笑,没想到舅父给她编的名头如今成了她的免死金牌。
“你旁边这位。”
他说的是春竹,明珠张开双臂护在了已经吓到在地的春竹面前,“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丫鬟,她不是顾家人,我要带她一起入宫。”
多一个还是少一个谢客并不放在心上,陛下下旨顾家灭门,他放过她身边的丫鬟也不算是抗旨。
眼生上下扫视了明珠一圈,他嘴角上扬,似讽刺又似真心夸赞般留下了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神女可真是普度众生啊。”
走远后,那粗犷士兵快步追来,“小安,你真的要带着她入宫。”
谢客慢下来脚步:“有何不可,陛下亲自拟的圣旨,你敢质疑?张叔,切记要谨言慎行啊。”
张全用力摇了摇头,他堵在了谢客面前,警惕地看了四周后,他悄声道:“我的意思是,今天你杀了她全家,你不怕她在陛下面前吹枕边风啊?”
听到这句话,谢客抬手轻拍张全肩头:“这你就放心吧,我不仅没有得罪她,反倒是顺水推舟卖了她个人情。”
“啊?”
谢客绕过他继续往前走,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这世界上,恐怕只有我能够理解她。”
之后明珠就被安排住进了济民堂,她本该随着谢辞安回京复命立即入宫。但浒州多地又有豪绅乘机造反,皇帝特令他留在浒州继续平叛。
在济民堂的日子里,她虽好吃好喝地待着,但她能明显感觉到里面众人对她很是厌恶。
她也曾多次向谢辞安旁敲侧击,可每次谢辞安都将话题挑到了其他地方,闭口不言。
察觉到他对自己有所隐瞒,明珠当时既委屈又无奈,许是谢辞安叮嘱过他们,他们照料明珠时愈发恭敬,只是那眼神里的憎恨骗不了人。
收回万千思绪,明珠心里有了个大胆猜测。
莫不是济民堂换人与顾家有关?明珠越想越觉得可能。
她看向一直疑惑地盯着她的谢客,忍不住问了出来:“若是顾家害死了你的兄弟,你会如何待我?”
没料到她发了半天呆,问的竟是这种蠢问题,他故作凶狠地凑近明珠,手上比出了个“杀”的动作,阴恻恻地开口:“那当然是杀了你!”
真的吗?她不信。
“我是认真的,你调查顾家那么久,你应该知道我舅父不是好人,若是他知道锦衣卫在查他,一定会先一步对你们动手的。”
看到她焦急认真的样子,谢客表情也变得正经起来,她这是在担心他还是在担心自己?
谢客坐正了身子,神情庄重,似乎正在立誓。他看着明珠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说道:“你是你,顾家是顾家,我不会将你们混为一谈。”
明珠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他稳稳托住,她问出了一直好奇的问题:“谢辞安,你为何要对我这般好?”
“好吗?”谢客又恢复了平日里疏离的神色,他右臂撑在地上,斜躺着看向天花板上的房梁,“神女神机妙算,在下不过是想要窥探天机罢了。”
她就知道谢辞安不会好好回答这个问题,即使前世他们关系日渐亲密,他也未对她透露半句,就连那个圣旨,都是她入宫后陛下告诉她是谢辞安所求。
不过她并不着急知道,她相信这一世她和谢辞安来日方长,总有一天她会知道全部真相。
“你们一定要小心,我舅父一定会对你们下手的,这是我为你泄露的天机,你必须要重视。”
明珠轻推谢客肩头,“你听到没有?”
“多谢神女,我会的。”谢客松开眉头,朝明珠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感激。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明珠心里明白,纵使高朋满座,谢辞安依然很孤独。世人皆说摄政王冷心冷血,泯灭人性,可明珠一直坚信在他冰冷外表下的,是万般柔情。
有时,人太过重情,就更需要无情来保护自己。
二人静静地坐着,喝着一壶热茶,赏着窗外绚烂的晚霞,好不惬意。
没过一会儿,明珠就看见窗外的微风变得缓慢起来,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她定睛一看,大片的雪花从天上缓缓飘下,它们将晚霞打成旋,整片天空随之扭曲旋转,人间突然失去了万般颜色,变得一片清冷洁白,死一般的凄冷与寂静罩在整个浒州城上。
盛临二十年,端午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