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紧牙关,不断地往身后挪,眼睛紧紧观察着那只灵兽的一举一动,正当它踏上第一块冰面时,脚趾却被冰面粘住了。
它似乎有些恼怒,朝那无辜的冰面重重跺了跺脚跟,而后干脆避开冰面,改走冰面之间夹杂的窄小雪道。
正当它匍匐着四肢,要朝崔善善猛冲过来时,崔善善的脑中顿时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若是那冰面能够忽然碎裂,让它掉进去,这事情就解决了!
崔善善想起自己曾经是个舞妓。
旧时曾被鸨母训练在山中的冰面上行走,以便稳固姿态与步伐。
起初,那冰面还是好好的,日复一日的训练使那冰面变得越来越薄,有时不慎踩得重了,便会直直掉入寒冷彻骨的冰水里,再被人捞起来裹上几层棉被,扔回屋里熬三天,然后再到另一处新的冰面,继续练。
她很笨,一日复一日,往往到了立春,冰雪消融之际也无法练好自己的体态与步伐,但她却为了不让自己掉进冰水里,寻到了某种规律。
一片冰面的厚度不尽相同,往往有无数个着力点,哪个着力点踩多了会塌,哪个着力点踩上去不会塌,崔善善都了如指掌。
方才她已经观察出来了,那身形壮硕的人面猿兽既能直立,亦能匍匐而行,行动敏捷,却会被冰面粘住四肢。
在那灵兽扑向自己的前一刻,崔善善抱着必死的决心,重重踩上了离自己最近的冰面。
砰!
身侧传来巨大的声响。
灵兽擦肩而过,崔善善狼狈地翻滚在冰面上,抬眼见它果然被定在了冰面上,顾不上翻滚的疼痛,马上开始寻找下一个着力点。
人在濒死之时,最能激发本能。崔善善片刻都不敢休息,四肢并用地又跑了几个点位,循环往复。
可是那灵兽很快看破了她的招数,开始与她打持久战。
确实,崔善善的体力并不能支持她每次都能精准地躲开攻击,很快,她躲避翻滚的动作慢了一瞬,紧接着,灵兽的爪子便轻易地挠穿了她的手臂。
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鼻尖蔓延起浓重的血腥味。
崔善善捂着留血的手臂,紧接着又被灵兽拽住头发,甩出三四里地。
她狼狈地摔在地上,浑身疼得爬不起来。
崔善善咬着发紫的唇,簌簌流下眼泪。
*
这厢,草丛中的二人正在观战。
“师姐,你确定她能打得过这头百年狌妖?”
闻人岁没有说话,双眼紧紧攫住那趴伏在地上,抽搐着想要爬起来的狼狈身影。
她说:“不确定。”
却轩急了:“那、那还不快救——”
“不行。”闻人岁按住他的手,咬着牙,阴沉沉的眸底不曾动摇:“我只是想求证一件事,不会让她死的。”
却轩急了:“师姐!”
“我看她、她的能力或许不在那方面,咱们这回试了也是白试!再说了,你把她丢在那里,被谁见了,咱们云绣门定脱不了干系!”
见闻人岁不说话,少年更急切了:“师姐,她可是太祝门的人!”
闻人岁发出一声嗤笑。
“太祝门并不看重她,你难道还没看出来?”
却轩一愣,眼底复杂起来。
他沉默片刻,开口道:
“可是……我们这样做,真的没错吗?”
闻人岁不说话了,因为此时,崔善善已经被逼到了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