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摆摆手:“好歹有个院子住啊,这京都赁屋,啧啧,是真的贵。”
斯凝梦了然,想来这婆子这样不耐烦,孟清歌这月钱发的应该不及时,婆子自然没好脸色,且她是雇来的,没有买身契捏在人手里,对主家不甚尊重。
不过就算卖身契捏在别人手里,也有刁奴,她院子里那几个不就是么。
院子并不大,很快便走到屋,屋子里传来孩童的啼哭声,一道温柔婉转的声音正在安慰。
“如儿,看这,不喜欢么?”
老婆子将人带到门口:“夫人,客人到了。”
孟清歌无奈的声音传出:“李妈妈,我都说了不见。”
李妈妈顿时拉下脸:“如今还叫你声夫人是给你面子,哪儿有连月钱都发不出来的夫人,如今百两银子送到手里,别不知好歹,你若不答应,老婆子我只好撂担子不干了。”
孟清歌沉默一会儿:“你的月钱等老爷回来自然会补给你,双倍给你,这样总行吧。”
李妈妈嗤笑一声:“老爷当初就是想要个儿子才将你养在这别院,你肚子不争气生了个丫头,如今他正经的夫人生了个大胖小子,哪儿还能记着你,夫人呐,你还是早点另谋出路为好。”
这一声妇人格外阴阳怪气。
哄孩子的声音停了,屋子里的孩子哭的更大声。
李妈妈走进屋:“先把孩子给我带,把银子拿到手才是正事,你也不想孩子穿的这么不体面吧,这袖子都短一截了。”
孟清歌长叹一声:“姑娘请进吧。”
李妈妈喜笑颜开,抱着孩子出来迎斯凝梦进去。
孟清歌一声棉麻衣服,已经旧的看不出颜色,古时候的衣服染色技术并不好,多次下水后,原本染的颜色便很难保持。
她的脸色蜡黄,双颊微凹,整个人没什么生气,只是一把嗓子仍然十分温婉动人。
孟清歌给斯凝梦倒了一杯茶:“让姑娘看笑话了,家里没什么好茶,姑娘将就着喝点。”
斯凝梦接过茶水,轻轻拨弄:“这些都是小事,李妈妈虽为人势利了些,但话说的倒没错,把银子拿到手才是正事。”
孟清歌面上有着明显的自嘲:“姑娘怕是听错姓名,我孟清歌都多少日子未献曲于人前了,怎还会有人花百两银子来找我?”
斯凝梦喝了口茶水,她也尝不出什么好坏,但孟清歌确实有意看了她的表情。
斯凝梦心中暗自揣摩,看来孟清歌是个极其看重他人评价的性子。
“并不是人人都爱新鲜,总有人念旧,念着你歌声的可不止我家主人。”
孟清歌眼中闪过一抹亮色,随即很快消失。
“孟姑娘当初一曲《梦里醉花》名动京城,多少达官贵人,王侯公子都等着邀你到府上赴宴,如今,京都最有名的月离学着你的唱法,《梦里醉花》亦是她的成名曲,你当年那般盛况,怎会因为一句话就消沉隐退?”
孟清歌沉默良久:“姑娘实在洞察人心,观察入微。”
斯凝梦搁下手中茶盏:“可是有什么隐情?”
孟清歌犹豫许久,终于开口:“此事压在我心头许久,今日姑娘既然看破这面上的一层,索性与你道个明白,我心里也好舒服些。”
斯凝梦点头:“愿闻其详。”
孟清歌垂眸回忆:“那年我受邀去忠王府献曲,被忠王世子看中,他想纳我为妾,我虽是歌姬,可生活也颇为恣意,若是入王府为妾,怕是没多久就被抛掷脑后,人老珠黄,只是个由头,有忠王府的话,其他人自然不再请我赴宴,后来,生活所迫,成了如今这样。”
生活所迫,短短四个字,省去多少辛酸,当初因为不愿入王府为妾而被打压,如今却成了商人的外室。
斯凝梦:“若我请孟姑娘与我一同做生意如何,他忠王府管得了达官贵人家的宴会,可这一城的百姓,他可插手不过来。”
孟清歌面露惊异:“姑娘可是拿我寻开心,我除了唱歌什么都不会,怎么做生意。”
斯凝梦笑道:“没你这歌声,我这桩买卖还做不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