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娜看完信,陷入了迷茫。
“夫人,这封信的意思是我们家族应该派人上战场,可是家里已经没有大人了呀。”
“是的,尤娜,我们家…我们家已经没有成年人了!”夫人异常激烈的喊着尤娜的名字,眼含热泪,“尤娜!尤娜!”
“盖文是个无能的人,没学过剑术,不会魔法。”夫人第一次把我紧紧拥入怀中,“尤娜!你不一样,你有魔法!布罗克斯一家只有你了。”
“可是!可是,我还要上学啊!”
“那你想让盖文上战场吗!我的盖文什么都不会,你要害死他吗!害死你的哥哥!”
“我不想害死哥哥”,尤娜被吓得大哭,“可是我也什么都不会,我不想死!”
“乖孩子、乖孩子,你有魔法!”
夫人疯狂的摇晃着尤娜的肩膀,“你不会死的,我会找人保护你,你乖乖的,不乱跑,不会有事的。”
尤娜记得那是夫人第一次说爱她,也是唯一一次,夫人还把自己称作尤娜的母亲,什么许诺都一股脑的说个不停。
最后尤娜情绪激动地哭倒在夫人怀里,晕了过去。
之后几天,尤娜的脑海里有两种不同的声音在痛苦撕扯,几乎把她撕裂。一边是听夫人的话,做个好孩子,去战场;一边是不听夫人的话,成为夫人心中的坏孩子,去上学。
这一天饭桌上,男仆把一道道菜放在餐桌上,炖得软糯的土豆、切开的牛排里是粉嫩肉质,还有烤得焦香金黄的面包上冒着热气。
尤娜望着神色如常的家人,突如其来的愤怒压倒了理智,她在心中呐喊:为什么我如此痛苦!而夫人和哥哥却对此默不作声!
尤娜一直告诫自己,私生子必须学会察言观色,时刻注意不要做出破坏家庭氛围的事。
可是,尤娜还是无法再沉默了,她一字一句的向哥哥盖文发问。
“哥哥,你看过宫里来的信吗?”
“什么信?里面什么事?”
夫人瞬间沉脸,仆人和孩子看着夫人的脸色也停止了吵闹,饭桌上一片寂静。
“信里说布罗克斯家族需要派人去战场服役。”
盖文震惊的表情说明了他对此一无所知,夫人甚至都没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尤娜的心瞬间冷冰冰的。
夫人和盖文开始争吵,一开始盖文说他要上战场,夫人嘲讽他手无缚鸡之力,在战场上只能等死;盖文表示宁愿死,也不能让妹妹去;夫人冷笑着瞅了尤娜一眼,说你以为你死了,这个私生女就不用去吗。
“大不了!这个爵位就不要了!”盖文愤怒的嘶吼。
“哼!贵族有贵族的服役法律,平民有平民的服役法律,当平民就不用服役吗。况且如果成为平民,没有领地的税收,饭吃不起,更别想着上学了。”
这场争吵最后以夫人大获全胜告终,盖文偃兵息鼓,对尤娜去战场的事默不作声。
尤娜从一开始就察觉到,子爵夫人表面是在和盖文争吵,可句句话语都意有所指的戳向她,好似她作为私生子不去服役就有罪一样。
她几乎是惶恐的想,也许子爵夫人认为她应当去北方赎罪。
“恕我先告退。”尤娜用最后一丝尊严说,然后趁其他人看到她眼泪掉下之前,旋风似的跑开。她的女仆奥菲紧随其后,尤娜奔进阁楼的卧室嚎啕大哭。
如果我真的有罪,为何我自己都不知道做了何错事;如果没罪,那为何别人一说出“私生女”这个词,我就要立马表现出羞愧,而且还嗫嗫嚅嚅不敢能反驳。因而关于这罪最可笑的一点就是,所有人都默认这是罪,但连神都不能说我做了错事。
神啊!您究竟把我放在何种位置啊!
尤娜已经绝望的明白了一切,子爵夫人利用了她的爱,或许夫人对她并不是毫无感情,但这位精于算计的人绝不会因为这份微弱的情感去损害自己及她的孩子的利益。
无论她去不去服役,布罗克斯庄园里都已经没有了她的位置,她压根没什么选择。
被伤透心了的尤娜再也不靠近子爵夫人了,哥哥盖文和双胞胎雅各、雪伦也畏惧她的转变,不与她亲近。
尤娜像布罗克斯庄园的一个幽灵,日夜在其间游荡,唯有奥菲一直不离不弃的跟在她身后,抚慰她的心灵。
对尤娜来说,布罗克斯庄园的田园风光像她呼吸喝水一样平常,但当她即将离开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对这片习以为常土地的热爱,尤娜每天在布罗克斯庄园孤身走着,这温暖熟悉的景色的给她痛苦绝望的心灵带来了某种宁静。
戴克里公历274年10月,私生女尤娜和她的贴身女仆奥菲,还有子爵夫人派遣的男仆卡特,一同踏上了前往北部中心拉肯城的道路,越往前,自然风光越衰败,森林和农田逐渐被荒无人烟的枯地取代,风的吼叫声越来越大,拉肯城近在咫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