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爷?”清和到底是不敢瞎说,启了启唇心中猜测也未说的出口。
“清和!”乔晚厉声:“此事与王爷无关,不可随意揣度,今日之事,也不可再提及,你可记住了?”
清和垂着头低声应了声是。
==
直到入夜乔晚都在思索那张纸片上留下的文字究竟是何含义,晚间用膳时清和瞧着未进几口的餐食,又是不死心的询问当真不需要请郎中来看看。
尚书府并无外邦的书,何止尚书府没有,整个京城都未必找得出。寻常人家只需读些典籍名著考取功名,名门贵族更是不敢在自家存放外邦书籍,以免被有心人利用。
想到这,乔晚顿觉有些头疼。前世平平稳稳的做了十六年的尚书嫡女,乔家也并无侍妾,连些寻常的后院勾当都没亲历过,重活一世,便就要卷进家族争斗,乔晚属实是有些力不从心。
乔晚独自坐在书桌前,眉头微皱,撇着嘴将手里的史书扔到一边,手还未触及到桌边的茶,窗口突然传来笃笃的敲击声。
“清和!”乔晚感觉一滴滴冷汗都顺着脊背流了下来,两世里还是第一次做如此出格的事情,乔晚不由自主地认为是下午的事情何府找上门来。
清和慌慌张张的推开门,“小姐!”推门而入却突然听到了外男的声音,手心瞬时沁出了薄薄的汗,抖着嗓子喊出的来人比她的腿脚更快一步。
“晚晚?”那来人的声音极为熟悉,正是镇北王,窗上的人影也越来越清晰,身姿挺拔如松。
乔晚的院子里门吏一向是府里最多的,门吏到的也是极快,短短一瞬便就集聚在了院门。
“发生了何事,小姐可需要我等进来?”门吏们发了话。
“不必,不过是只野猫。”乔晚认出镇北王,微蹙的眉缓和了几分。
清和见小姐眉目缓和,虽是不解,但到底是不敢忤逆她,只是自顾自的走到小姐身旁,开口道:“小姐,这是何意?”
乔晚并未解释,虚汗还并未完全消,只得故作镇静的吩咐清和守在门口,不得放任何人进来。
烛火昏昏暗暗的跳动,窗上的身影却站的安稳。顾子雍轻敲着窗上的雕花,修长的手指落下去发出低低的声响,面上尽是一片风光霁月。
乔晚见他一副悠闲的模样,小姑娘顿时有些急了,三步并两步走到窗口,越是瞧着越是气不打一处来。乔晚猛地推开窗,顾子雍本就歪歪斜斜的靠着窗,一时不受控制的踉跄一下,再回过身时,眼底浸着浅浅的笑。
顾子雍平日里显少情绪外露,薄唇轻抿间也是极为好看的,不似军中那般正颜厉色。
乔晚瞧着他的模样心头一滞,开口间都带着她都不曾留意些蛮横和娇嗔:“王爷这是何意?深夜里闯了女子闺房,这般轻车熟路,可见也不是第一次了。”
顾子雍失声哑笑,且不论前世今生,到何时都只这样偷偷翻过她一人的墙角,且这没良心的,若不是给她送死士,他何须这般夜半前来,若是不送来,谁又知道这小姑娘又能做出什么妖。
“晚晚的死士是要还是不要?”顾子雍启唇,目光下的乔晚睁圆的桃花眼底华光潋滟,昏黄烛光未施粉黛的小脸慢慢浮上些微的红。
顾子雍瞧着她这副虚张声势的模样也自觉好笑,“明日来西市,你假意买个侍卫回来,放你院子里,也可护你安全。“
乔晚蓦的默了默,若说起安全,夜半敲窗的王爷才是最不安全的。
乔晚虽是娇生惯养,但该有的礼数还是有的,到底是吃人家嘴短,乔晚乖乖巧巧的行礼,手却抚上了窗,“小女知晓了,王爷请回吧。”
顾子雍眼睁睁看着小姑娘利落的关上了窗,垂眸低笑。也是,她断不是个吃亏的,不过是他有些吃亏罢了。
只是他刚刚转过身,身后的窗子又突然被推开,声音力度之大,一如刚刚推他时。
“王爷可识得外邦文字?”
顾子雍存心逗她一逗,沉默着未发声,眼看着小姑娘熠熠生辉的眸子一寸一寸的暗了下去。
“北疆文字大致类似,但你需给我看一看,我方能知道。”到底是不忍心。
乔晚伸手递出那张纸片,反复摩擦连纸张边缘的炭灰都掉落殆尽。
“不是北部匈奴的文字,晚晚可介意把他先给我,待我问清楚再还给你。”小姑娘今天不顾危险就是为了找这一张纸,某些猜想的印证更深了一些。
乔晚微微颔首,“王爷拿去就是。”反正放在她这里也无用。
顾子雍到底是吃了个闭门羹,小姑娘窗关的决绝,只留下一句“还请王爷再不要叫我闺名”飘飘然的从窗缝里飘出来。
初春的风里带着星星点点的寒意,只剩顾子雍手里的蝴蝶凤钗上那颗红宝石散发着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