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脚步一顿,又回退了两步,却因距离较远,只隐约听见什么“琰表哥”“新衣裳”“拜访孟先生”云云。
偷听这事沈听霜属实没有做过,眼见沈听兰递给谢琰一包东西,她也觉出不寻常来,心中尴尬又羞愧,只能告诉自己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身后却陡然传来一声:“姑娘!”
茗枝兴奋地捧着一包桂花瓣,“姑娘看看,这些可够了?”
沈听霜慌张不能自已,竟直接转回身子,一颗心砰砰直跳,无意识说:“够了。”
茗枝却没注意这些,她看着这些花瓣,只觉得桂花糕已经被她吃进口中了,尤其姑娘做的桂花糕,因老爷和太太都不喜甜,姑娘便亲自为他们做糕点,做出来的糕点清甜不腻,滋味甚好。
“那咱们回去挑拣花瓣吧,想来云绣坊的人也到了,姑娘还要去挑一些布料裁新衣呢。”
沈听霜却已平复心情,“且等一会儿。”说罢便转了身,那处已经不见了沈听兰的身影,只剩谢琰一人,对上视线,沈听霜微笑颔首,便朝他走近,“表弟。”
谢三桂夫妇胡搅蛮缠,可谢琰平日里却是沉默寡言,两年前刚来到沈家时,常被二房两兄弟捉弄,沈听霜因看不过,阻止过几次,余下便未有太多交集了,却原来,谢琰和沈家的纠葛,远比她想象中要深。
谢琰拱手看她:“三姑娘,我有一事求问。”
“请说。”
“沈伯父昨夜匆匆离开,可是……”谢琰说到此处,怕她误会,又解释:“在下并非要探听什么,只是伯父平日对我格外照顾,我只想请问三姑娘,伯父可安好?”
说及此,沈听霜不免有些黯然,虽极力隐藏,却仍旧让对面人察觉些许,“父亲他自是安好。”
看出她不想多说,谢琰也没再多问,只说:“那就好。”
沈听霜却不想再与他说些什么了,原本她还存了痴心妄想,面前这人毕竟是当朝皇子,兴许能……可若真是如此,前世父亲被关在狱中,谢琰却已经离开沈府,不知去向了。
人人都求自保,谢琰那时刚恢复身份,根基尚且不稳,为求明哲保身,会冷眼旁观也是人之常情,是她病急乱投医了。
正要离去,忽听谢琰说:“昨日之事,多谢三姑娘。”
沈听霜已是心灰意冷,不想多说,“无需言谢。”
谢琰却不知自己是哪里惹到了她,想起那日听到的话,一时间手都握紧了,却怕再惹恼她,斟酌着用词:“若三姑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在所不辞。”
此话一出,沈听霜果然有了些许反应,那双眼睛也有了点点亮光,云鬓星眸,肤白胜雪,夺目如流霞珠玉。
“表弟此话,我可记住了。”
谢琰求之不得,“绝无虚言。”
沈听霜朝他一笑,便转身告辞,回去后云绣坊的人已经等了多时,她并无心思裁什么尺头,便随手一指,让她们下去了,转而问茗枝:“孟府可接了我的拜帖?”
说起此事,茗枝还有些疑惑:“接是接下了,只不过是一个年轻公子接下的,虽衣着锦绣,却不知是谁。”
沈听霜幽幽叹气:“接下了便好。”
次日,二房早早收拾了起来,其中数谢氏声音最响亮:“欸,把这支湖笔也带去吧,想必孟先生会喜欢,送礼自然是投其所好最重要。”
沈从志愈发无奈:“娘,这些珍贵之物,不该由我来送给先生。”
谢氏不赞同:“往日娘自不会说这些,可如今你在孟先生的教授下中举,怎能不有所表示?”
沈从志想了想,“那便带上吧,我且看看情况,其他就不必再说了。”
谢氏道:“也好,你一向有主意。”说完便继续收拾着,待一切都妥帖了,马车也在府们外候着,谢氏殷殷叮嘱着两兄弟,谢琰在一旁站着等候。沈从才却没在听谢氏嘱托,反而看向谢琰,随即一笑,指着外头的马车,嘴巴一张一合,谢琰看出,那是在说:“你不许坐。”
他只当没看见,心知一会儿恐怕有麻烦了,果然,等到上马车时,沈从才忽然说:“这马车又要坐下我和大哥,又要放谢礼,恐怕坐不下第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