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薛清安并未开口,米老板也预感到了自己必败的结果,于是,他上前一步,对着三色瓷大声讥讽。
“不过是些奇技淫巧罢了,登不上大雅之堂。此瓶适用于国宴,岂可让这种邪物入选?”
此言难听至极,连薛清安都难掩愠怒,盯着米老板怒喝。
“凡有创新皆是奇技淫巧,那依米老板之意,火器也是登不上台面的物件,更不该用于作战了?”
将火器用于军事是女帝特批的,年前也刚组建专门的火器营,专门负责火药配置,若说这是歪门邪道,那就是有几个脑袋都不够被砍了。
进贡要紧,但保命更要紧,米老板也顾不上那些,当即跪倒在地,连声直呼不敢,得到赦免后也不敢再纠缠,忙领着手下带着瓷瓶急匆匆地离开了。
既已成了事,又见到对头的窘态,何秋月解了气,因着挂念何家阿兄,也盼着早些离开。
然而等了半晌,也不见台上之人出言,屋内一时静默无言,最后还是马祥轻推了薛清安一把。
“这瓷瓶可是出自姑娘之手?”
虽确是她亲为,但何秋月并不想出这个风头,于是她状似诚恳地摇了摇头,扬声回答。
“大人慧眼,瓷瓶并非小女子所制,只因家父外出送货,家兄又身子不适,才由小女子代为转交。”
是吗?何家去年送去洛阳的瓷器他也偶然见过。
他分明记得那作画之人笔力遒劲,而今日的笔触却是柔和细腻,绝非出自一人之手。
但薛清安并未继续追问,若非有高人指点,便是这女子故意藏拙。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人家的私事。
公事既已完成,他没理由多追究,也不该多追究。
于是,薛清安轻按了按额角,便开口吩咐马祥送何秋月离开。
此刻的何秋月也察觉到了不对,不过既然刺史不问,那便没到非说不可的程度。
想到这里,何秋月最后看了一眼这位俊逸又有点怪异的刺史,跟在马祥身后小步离开了。
刚走出院门,这位急脾气的马参军便再也忍不住,把憋了半天的疑惑终于问了出来。
“何小姐从前……是否到过洛阳?”
这是……什么意思?
何秋月轻挑了下眉,何家世代居于耀州,从未听阿爹提起过洛阳,想必原主也是没去过的。
“回大人,小女子自幼便在耀州,从未去过洛阳。”
那就怪了,薛清安那个小子从不会轻易为了谁动怒。
既不相识,那便只能是为美色折腰了。
回到府内,见薛清安早已摘下官帽,斜靠在墙边看布防图,马祥一脸坏笑,凑了过去,将图纸一把拿到身后。
“你小子今天怎么回事?”
薛清安闻言微愣,随即明白过来,面含无奈,低低地轻叹了一声。
“女帝虽有意提高女子地位,但女子要混迹商场,依旧十分不易。在此情况下仍能不卑不亢,我只觉十分难得,出言相助也仅是出于道义,并无他想。”
言罢,又不放心地瞪了马祥一眼,语气又严肃了几分。
“你这脑子里以后多给我装些为政之道,少琢磨些儿女情长,毕竟也是个参军了……”
马祥一边把图纸扔回他怀里,一边瘪着嘴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