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佑之也停下脚步,歪头配合着思索两瞬,缓缓道:“死不了。”
“罢了。”
常景好摩挲着袖里一排绵密银针,朝前方扬了扬下巴,道:“裴大人,还请带路。”
裴佑之还真走快一步,右手负后朝她勾了下手指。
几个官兵精心伪装过,现下正屏气吞声躲在几丛草荫里。
眼前是一片粼粼湖面,但湖面之上又漂浮着一层灰白雾气。
“那雾很奇怪。”常景好压低了声音,示意他看湖面。
裴佑之朝那儿望了一眼,也哑声道:“有毒么?”
“你试试。”
反正我百毒不侵。
众人就这么凝神贯注蹲了好一会儿。
等那层薄雾愈来愈浓时,不知何处终于飘来了一道男声。
“我们不能一起走!你听不懂么?!他已经发现我们了,你跟着我,我们都没活路!”
两人对视一眼。
是赵画师。
不知阿央用各种方式回应的他,赵画师又无力解释起来,语气夹带着不耐烦与愤怒。
“是!我是骗了你!我故意让你过来接头好替我拖延时间,但那又怎样?你不是爱我么?你不是爱我么?!”
这会儿有女声呜咽起来。
赵画师的声音陡然变得温柔:“阿央,你爱我对不对?为了我宁愿让阿鲤去死,我知道,你是这世间最好的姑娘了。”
此话炸出了一个关键线索,两人不禁同时转头看向对方。
头顶上方的竹叶尖悠悠摇晃,满载寒气。
滴答。
忽然垂落一滴鲜嫩露水,恰好擦过常景好的鼻尖。
那水滴压根儿挂不住少女高俏的鼻尖,只待了一瞬便很快向下滑——
裴佑之鬼使神差伸出手掌,手心某处忽然传来一点寒凉。
紧接着是猛烈的灼热感。
他垂眸掩盖住所有情绪,手轻握成拳收了回去,又毫不犹豫转身,一幅侧耳倾听的模样。
好似方才他压根没转过来过。
赵画师还在尽力放柔声音:“阿央,你听我说,你希望我活着对不对?”
“我活着,比你活着要欣喜对不对?假若你死了,我还能给你烧香,在你坟前种花,到时你的墓碑一定最干净漂亮,坟头一定只有鲜花没有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