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上“哒!哒!哒!”踩着积雪的声音,漫山大雪,鹅黄身影点缀其中,像一片羽毛。
江洛渝手里提着食盒,身后的脚印陷进雪中,她低头仔细看路,走得吃力。
杂货店平时没什么人来,可奶奶说总要每天都来开门,有人来买东西时才有买的地方。
于是自从她回来,每天早早地来杂货店看门。
“隅眠杂货店”的几个大字下,男人短发凌乱,鹰眸锐利地望向前方的路,散发着冷峻。
江洛渝抬头看见蹲在门口的人眼中惊谔,停下了脚步站在雪中。
男人也看过来,他的眼神深邃,风雪吹在眉间,透着沧桑与野性。
他蹲在寒风中,像个流浪汉。
江洛渝冷得直哆嗦,移开眼,也没听奶奶说隅眠山有流浪汉。
大雪里站得久了,雪漫过了脚上的雪地靴,抬脚离开时,已经被冻得嵌在了雪里。
她垂眸动了动脚,心里暗骂两句,懊恼使劲儿从雪里拔脚。
“嘭”,雪地里一声摔倒的声音。
鹅黄的“一团”倒在雪里,穿着大红袜的脚在雪中格外刺眼,她转动着眼珠子迅速瞟向站在门口的流浪汉。
男人只是淡淡瞥过一眼,漠然又沉默。
江洛渝撑着身体快速从雪里拔出鞋子套上明晃晃的红袜子。
手边掉落的食盒冒着热气,里面是奶奶早上做的饭菜。
她捡起食盒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走向前面的杂货店,看不出一丝狼狈。
杂货店是多年的土房,老旧的木门被推开,搬下旁边的两块木板成了窗户,从里面能看到外面的景象和外面蹲着的人。
那人在门口一蹲就是一上午,像在观察什么,想到这里她晃了晃头,背后升起一股凉意,想起电影里的预谋杀人前都要提前观察周围环境。
江洛渝是两个月前回雪山的,在身边同事突然猝死之后她连夜打包行李回雪山老家,从此彻底躺平,不问世事。
早上吃完奶奶的爱心早餐,手里再提一份奶奶准备的爱心午餐来杂货店开启躺平的一天。
只是今天,没有爱心午餐了。
江洛渝从货架上拿了两个面包,一边啃着干瘪的面包一边幽怨地望着门口的背影。
终于在一顿干噎地啃食之后,她把目光移向一旁的食盒,她记得打翻之后好像还剩了一小盒汤,于是就着最后的一点剩汤啃完了面包。
从食盒里抬起头,那双眼透过窗户和她对视。
吃饱喝足后仅存的一点笑意也消失了,她想解释她平时是很优雅的,吃残羹剩饭这种事从来没有过。
可是,她为什么要给一个流浪汉解释。
江洛渝偏过头,淡定地收起桌上的食盒,盖上盒子的声音明显大了些。
这间杂货店在雪山开了几十年,山里常年积雪交通不便,平常来买东西的人不多,只是有人来买东西时,都会几袋几包地买回去囤货。
今天像平常一样没有人来,江洛渝从椅子上睡午觉醒后已经要天黑了。
店门口的流浪汉还没有走。
她把窗户上的木板搭上去,在天黑之前关店回去。
门口的人只是一直蹲在那儿,像是不知饥寒。
木门上本已上锁的门被再次推开,江洛渝从屋里拿出两个面包重新锁上门,走之前她把手里的面包放在了男人的身旁。
雪山的傍晚有小雪落下,鹅黄的身影不似白天明艳,隐没在远处。
他叹了口气,一团白气在冷冽的寒风中消失,像是崩了许久终于放松,抬手擦去眉宇间的雪,拿过身边放着的面包凝视许久才大口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