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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第2页）

他忍不住皱起眉头，低头看了一眼那条从腰部出来的电线，连接着他赖以生存的人工心脏。长长的电线在外，拖着两颗硕大的电池，一颗主电池，一颗备用。每次呼吸稍微用力一些，他就能感觉到皮肤和电线的摩擦，甚至连呼吸都夹杂着刺痛。这些装置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自己的生命悬在一条电线上，随时可能被感染、出故障。叶希轻轻叹了口气，身子靠在轮椅上。

叶萱看出弟弟的疲惫，细心地在他腿上盖上一条薄毯，仿佛是个小小的护盾。她蹲下身，替他将毯子裹紧了些，语气温柔中带着几分无奈：“不想冷着你了，免得回家又折腾。”

叶希轻笑了一下，眼里带着些许疲惫的无奈：“幸亏有这毯子遮掩，不然我大概就成了全武装人肉充电宝了。”

叶萱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得了吧，别折腾自己了，安静待着。回家就好好休息，陈伯送我们回去，我可不敢再冒险开车。”

陈伯已经在车旁等候，见叶希被推来，便立刻走上前，像小心对待一件珍宝般，将叶希小心地从轮椅上抱起。叶希的身体轻得让陈伯心头一酸，忍不住又将他抱得更稳些。叶希微微挣扎了一下，却也只能任由他抱上车，心中却说不出的苦涩。

“麻烦你了，陈伯。”叶希低声说，嘴角勉强扬起一抹笑。

“少爷，您别客气，都是我该做的。”陈伯轻轻将他放入车内后座，帮他盖好毯子，眼神中满是怜惜。叶萱随即坐上车，替他理了理衣领，脸上的微笑也掺杂了些心疼。

“回家好好休息吧，”她轻声安慰道，“明天我就要去片场了。”

回到家时，叶希远远便看见慈祥的叶奶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目光温和地注视着大门方向，仿佛在等待已久。家佣早已把午餐准备好，桌上的菜肴还冒着热气。叶希心头微微一暖，脸上带着几分疲惫的笑容，轻轻唤了一声：“奶奶。”

叶奶奶一见到叶希，眼角瞬间柔和了许多，笑着招手道：“小希希回来啦？快来，给奶奶看看。”

叶希微微一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慢慢地将轮椅驾驶到奶奶身边，轻声道：“奶奶，这几日我不在，您身体还好吗？”

“奶奶好得很！”叶奶奶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安慰和不舍，“倒是你啊，回来就好，慢慢养着，别急着恢复，什么都不急。”

叶希点了点头，眼神中透出一丝感激。奶奶和爷爷并没有问太多，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温柔地看着他，让他莫名觉得安心。他知道，家里人一定瞒不住二老，但他们依旧选择保持沉默，装作不知情的模样，让他少一分压力，多一分温暖。

“走吧，希希，我们该吃午饭了。”奶奶慈爱地摸了摸叶希的头，缓缓站起身，带路向餐厅走去。

叶希微微笑了笑，左手轻轻推着电动轮椅的控制杆，动作显得小心又缓慢。到了餐桌旁，他望了眼面前的热粥，右手艰难地拿起勺子，轻轻舀了一口送入口中。温热的粥顺着喉咙滑入胃里，带来一丝暖意，可他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下。稍微多喝一点，胸口那股熟悉的压迫感就会席卷而来，仿佛要将他呼吸的力气一并抽走。

叶奶奶坐在他旁边，眼神温柔中带着怜惜，笑着说道：“小希希慢慢来，奶奶陪着你呢，我们不赶时间。”

“奶奶，我没事，您别担心。”叶希微微一笑，装作轻松地回答，声音中却带着几分虚弱。那抹笑意仿佛是在安慰奶奶，更是在说服自己。

叶希勉强笑了笑，目光低垂，看着勺中的粥。胸口的不适让他手中动作愈发迟缓，可他还是尽力让自己显得轻松，只是不想让家人多操心。他又舀了一口，动作依旧缓慢，像是要用尽所有的力气。

刚喝了几口，右手便因过度用力微微发颤。他心中苦笑一声，身体还真是已远不如从前，如今连拿只汤匙都那么费力。

坐在旁边的叶萱默默看着弟弟，眉头微微皱起。她注意到弟弟手中的勺子几乎要滑落，她轻轻碰了碰他，压低声音说道：“小希，要是觉得累，就别勉强了。我可以帮你。”

叶希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低声说道“没事的姐，体力还没完全恢复罢了。”

话虽如此，他端起勺子又喝了两口粥，手中的动作愈加缓慢。四肢冰冷、头晕无力的感觉让他每一勺都喝得小心而艰难，仿佛是一场需要全神贯注的努力。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朝奶奶和叶萱露出一抹微笑，想要掩盖那份不安和无力感。

叶希慢慢地吃着，半碗粥刚下肚，胃里便传来阵阵沉闷的涨意，像是一种无形的束缚。胸口的压迫感再次袭来，令他连吞咽都变得吃力。他放下勺子，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调整着呼吸。

奶奶看他停了下来，正要询问，却发现叶希眼皮开始微微下垂，整个人像是忽然没了力气般，靠在轮椅的靠背上，呼吸变得浅而缓。没过一会儿，他的头微微向前倾去。

“小希！”奶奶轻轻叫了一声，慌忙伸手扶住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叶希微微一颤，慢慢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差点睡着，脸上露出一丝微弱的歉意：“对不起，奶奶，我……坐着坐着，就累了。”

奶奶的眼神中满是心疼，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温柔地说道：“没事，奶奶不怪你，累了就回房间休息，别勉强自己。”

叶萱一直站在旁边，注视着弟弟吃饭的样子，原本努力挤出的一丝笑意，在看到他靠在轮椅上几乎睡着的模样时瞬间破碎了。她轻声问道：“小希，要不我推你回房间休息吧？”

叶希张了张嘴，似乎想坚持，但话还没出口，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垮了下来，连坐直的力气也快没了。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喃喃道：“辛苦你了，姐。”

突如其来的乏力像潮水般将他卷走，身体仿佛被掏空了，重得仿佛连抬手都成了奢侈。他心里苦笑，明明只是坐在轮椅上喝了半碗粥，怎么就疲惫得快要晕过去了呢？

叶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声音里带着温柔的调侃：“傻弟弟，这有什么辛苦的？再说，我也正好要回房间收拾行李呢，就一起吧。”

她将轮椅轻轻推向房间，叶希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微微倾斜，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脱离重心。他闭上眼睛，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开始飘忽不定，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轻得像一片羽毛，随时会被风吹走。他感到自己越来越无力，连视线都变得模糊，四肢冰冷僵硬，像是失去了血液流动的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