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又去了厨房那边安排褚晏的晚饭,屋里就只剩下青雨和明珠两人。
刚推开门的时候,屋子里黑漆漆一片,青雨借着外面的一点点光亮走到屋内,明珠却站在门口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里面太黑了,她有些害怕。
一直到青雨把屋里的蜡烛点燃,转过头来,才发现明珠就站在门口还没进来。
“进来啊?”
“哦哦。”明珠乖巧的走到青雨的身边坐下。
“坐下干什么?站起来。”
她有一瞬间的茫然,虽然不知道青雨要做什么,但还是站起身来,听候差遣。
青雨转过身去,从原本自己的床榻上,拿出一节竹尺,又让明珠张开手,在她的身上比划着。
明珠是看明白了,青雨这是要给她做衣裳?
“青雨姐姐,你,你是要给我做衣裳?”
她一个区区二等丫鬟,哪儿能让一等丫鬟给她做衣裳的?
明珠自觉得自己还没得这个待遇。
“不是我做,我只是把你的尺寸记下来,然后送到公子名下的铺子上去,让绣娘给你做丫鬟服饰,不然,这已经霜降了,你也不能一直穿我的衣物不是?”
不管是国公府还是清辉院,每个下人不仅仅每个月有月钱领,每个季节还能额外领取一套新衣服。
清辉院的条件就更好一些,每个丫鬟小厮,上到一等丫鬟,下到门房张嬷嬷,每个季节都会有两套衣服。
这还不算上褚晏偶尔会赐下一些布料给她们。
青雨除了按时做的两套衣物,其余的全都是大公子赏赐给她的,她都舍不得给明珠穿。
而且刚才公子也发话了,人既然留在清辉院了,不仅仅不能让她没规没矩,也不能让人没有衣服可以穿。
青雨的骨架要大一些,明珠穿在身上也有些松垮,总是不妥当的。
“那就多谢青雨姐姐了。”明珠长着双手,灯光昏暗,虽说看不清青雨的表情,但是明珠确实笑的眼睛弯弯的。
看起来挺开心,但是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伤感来。
她都已经记不得上一次,母亲给她做衣裳的,是什么时候了。
想到母亲,也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处。
烛火摇曳,明珠的思绪渐渐被拉远。
她想到当初被屠村,等她赶回去的时候,鲜红的血液已经汇合成一条小小的红色小溪,从她的脚边流过。
从村头到村尾,地上躺着的每一具尸体,都是她熟悉的村里人。
他们的死状各异,但无一例外都是一招致命。
等她再回到所谓的家的时候,院子里的父亲,身首异处,只有手中,紧紧地握着一个东西。
死去的尸体已经僵硬,明珠费了九流二虎之力,才把父亲的手指扳开,里面赫然是一块带着褚字的令牌。
当今世上,拥有这块令牌的,只有护国公褚家人。
是护国公褚萧杀了她的父亲,杀了她整个村子的人!
她们村子又小又偏僻,明珠虽说是个女子,但是从小也是被捧在手心中长大的,从她的名字里就可以看出来。
十三岁的她看着村子里的尸体,心中被仇恨一点点的填满,身上充满了怨气。
与现在这个看起来娇娇软软的明珠,完全就是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