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看着一直没放松的慎言,颇感无奈,当年也是他祖父太过严厉,慎言简直就和他祖父属下的兵士没两样,他笑着道:“慎言,你也不大,平日不执行任务时可以放松放松,看看美景美人。”
慎言愣怔的看向世子爷,明白萧瑾的意思后,他喉头发涩,他从被老王爷带走那一刻就知道这辈子的命运,所以在发现慎语脑子太过简单又是练武奇才时,他内心别提多高兴了,他在外刀光剑影,风餐露宿都不觉得苦,只是内心深处还是渴望弟弟能有点正常生活,如今他和弟弟的日子比相象中更好,他很知足。
慎言躬身,很是恭敬道:“多谢世子爷。”
萧瑾无奈拿扇子点点他,“你就不如慎语,瞧他多自在。”
慎言回头瞥眼傻愣愣划桨的弟弟,脸上也柔和几分,喃喃道:“他跟着世子爷有福气。”
“爷,典租妻的事咱们不管吗?这些人太过无法无天。”慎言上午派人去查了一下,当时衙门被告的王二是镇上典当行袁文会的属下,袁文会做的是‘活号’生意,说白了就是贩卖人口。
而王二是专门走访相看合适小娘子的皮条。如果他瞧上人家,那家相公又不听话不上当,他们就会采取诱骗上赌场的方式,让对方欠下巨款还不上,最后不得不典妻卖女。
据晌午那么一会儿,就已经查出附近村里有十几户都是这种情况,还不算主动典租妻子女儿的,这种风气如果不刹住,后患无穷。
“咱们看到的只是百灵镇一隅,典租妻之风如此严重,可见这股妖风刮的多大多广,这件事还是以查江都府,淮安府,徽州府为主,到时候就说顺便查到,我把密折递上去。”
萧瑾自然知道长此以往危害多大,都有引起暴乱的可能,可目前来讲圣上怕分不出那么多心思解决这事。
萧瑾也猜到这次他回去后江南官场会剧烈动荡,他还要与圣上好好谋划谋划。
慎言从十岁起开始做事,他自然知道世子爷的处境和难处,王府一大家子在燕京能不能平平安安,都得看世子爷如何行事。
外人只看到王府位高权重,看不到下面的如履薄冰。
发善心,做善事都不能随心所欲。
此时,乌篷船到了亭子下方,慎语仰起头,看着亭子道出:“连心亭。”
‘连心亭’是美人湖上一景,远处看就像两颗心脏连在一起,近处就会发现,两个亭子没紧挨着,在他们中间有一处高长台阶,两个亭子在下方,亭子周围百花争艳。
‘连心亭’上没人,基于现在人们都忙碌,也因连心亭离岸边有相当长的一段,平日本就少人来,所以这里略显萧瑟。
慎语蹭一下跳到亭子里,拿出帕子擦出一块儿没掉漆的地方,“世子爷,您先坐。”
萧瑾拾台阶而上,坐下后,指着旁边,“你们也坐吧,出来了哪那么多规矩。”
亭子是四面坐人的八角亭,慎言慎语自然是坐下手,季子潇坐萧瑾不远处,四人看着汪汪碧湖,山高水阔,一时间竟然喜爱上这种岁月静好。
就连平日闹腾的慎语都乖觉了许多,可惜天不随人愿,没大一会儿,就被人打破宁静。
“林公子,可是首次来‘连心亭’”一道娇柔女声响起。
“嗯,之前从没来过”回答这女子话的正是林逸兴。
“连心亭可是新婚夫妇都会来的地方,您和尊夫人成亲三载,怎会没来过,不许骗我哦。”说道最后,女子的声音已然带点委屈。
“我,我,真没来过。”林逸兴匆忙解释想证明自己,可又因紧张而变得磕巴。
坐着的萧瑾回头,隐隐绰绰间见一青衫男子和一身鹅黄衣裙的女子在浓密树木后说话。
他脑中灵光闪现,想起这声音,不就是苏娘子的夫君吗?萧瑾顿时双眸冷寒,冲其他三人打个手势,四人隐藏起来。
这时林逸兴和黄衫女子已经顺着台阶而下,俩人行走间裙袍摩擦交缠,他们紧紧挨着,偶尔胳膊还会碰触一下。这女子长的柔弱纤细,脸上是病态的白,眉宇间似乎总挂着一缕轻愁,泛白的唇被她清咬出几许嫣红。
突然,这女子脚下一滑整个人往下跌,下意识抓住旁边人,林逸兴也没让她失望,早在变故突生时,他就紧紧抓住女子胳膊,这一抓就再也没松开,俩人一直走到亭子里,待女子坐下,林逸兴才松手想离女子坐远些。
柔弱苍白的女子那双白嫩的小手却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不松开,含嗔带怨的轻声道:“林公子。。。。。”她口中祈求语气明显,紧蹙着柳眉眼波流转间泪水涟涟,林逸兴无奈最终还是坐回她身边。
藏起来看见这一切的季子潇呸一声,骂道:“没种,这一会儿也坚持不了。”
慎言看眼专注亭子里二人的世子爷背影,在瞧瞧听墙角的他们四个,嘴角直抽,什么时候世子爷也干这事了。
林逸兴悄悄抽回被拽住的衣袖,那双温柔的眉眼更加柔软,“柔儿姑娘,我,我是农家子,至今未曾考取功名,最主要我有娘子了。”
大雍朝律法规定,没有功名的庶民不能纳妾,或者年过四十家中仍然无子才方可纳妾。
焦柔闻弦歌知雅意,林逸兴将来要做官,他要名声不能休妻,他是农家子也说明家里没多余银钱。对于林逸兴的坦诚,焦柔很满意。
这些事林逸兴不说,他也知道瞒不过去,还不如自己主动说。
焦柔看的也不是这些外在条件,她就喜欢林逸兴这种白白净净的读书人,不像她爹是个只会做生意的奸商,平日嘴里都是黄白之物,她的夫君应当是像林公子这般的温柔有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