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豆豆心已经飞到领月钱那日了,拿着小包裹整理着自己的一些小玩意。
乌芹儿替他把衣服找出来,见他放在包裹里的鸡毛毽子、石子、小纸风车,一把将东西抖落到一边,不满道:“带这些做什么?你又不是去玩的?”
豆豆这才想起来,问:“那我去了到底要做什么?”
“在书房伺候,端茶倒水,管事的安排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豆豆想这些事情也不难,挺起胸脯应承:“这些我能做好。”
次日一早,乌芹儿已经去大厨房了,向厨娘处理完早食得空过来领人,豆豆跨着自己的小包袱,没心没肺的和乌爹挥挥手,跟着向厨娘奔奔跳跳走了。
向厨娘领着他从老太夫人住的宁晖堂远门前过,正遇着给老太夫人梳完头出来的梁娘子,如今三房得势,这位管大厨房的向厨娘她自然是认得,见向厨娘领着乌家的小鬼头往三太太院里去,心思活络起来笑着招呼道:“向姐姐,许久没见着你了,忙着去哪呢?”
向厨娘笑着将豆豆往前一带道:“乌家的,叫乌豆豆,聪明又乖巧,想送到表公子院里干活,我带去给三太太看看。”
梁娘子笑着道:“我认得哩,豆豆和我家恒哥儿同岁,我们两家就住隔壁院子,好多年了。”
“你家恒哥儿今年准备下场了吧!”向厨娘也听说了她家在读书的儿子,梁娘子每日里显摆,这满府里鲜少有不知道的。向厨娘背地里笑梁娘子痴人说梦,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筋骨,寒门学子想入仕哪里是容易的,这么些年银子搭进去,也是白费心思。
“唉,正为这事儿犯愁了,那书院也是个钱窟窿,家里又还有两个丫头还在家里吃干饭。”梁娘子谄媚笑道:“不知向姐姐那大厨房缺不缺人?她们两个倒还是个勤快的,什么重活都能干。”
向娘子自然是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了,也不应声只说:“唉,大妹子,大厨房现如今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要添人得主子们点头,我是半点也做不得主呀!要我说你怎么还舍近求远,你日日在老太夫人跟前,谁能有你这样的体面,这样芝麻粒大的事你去求求老太太,不就都解决了!”
这样求人的事,梁娘子想上嘴唇碰下嘴唇就办了,哪有这样的便宜。
梁娘子讪讪一笑,她自然不敢去向老太夫人说,做这么多年事,老太夫人的脾性她是最清楚的。
向娘子说罢就领着豆豆昂着胸脯走了,只留梁娘子在原地咬碎了牙。
这头乌豆豆总算是有了去处,乌芹儿放下心来清点了一下家底,真是兜比脸还干净,就剩十几个铜板了,施府的月钱要月底才放,还要置办过年的东西,过年一家三口总得吃一顿好的,现在缸里除了些豆子,米都不剩一粒。
乌芹儿趁着下午的空档到了城里的绣房,这里常派出一些碎活给人做,乌芹儿听人提起过,自己来问问。
乌芹儿到一间有着大门脸的绣房,一个小伙计殷勤上前:“姑娘进来看看,咱们店里的绣品是城里最好的。”
乌芹儿问:“请问最近店里有绣活没?我能绣花。”说完掏出自己绣手帕给伙计看,伙计只扫一眼殷勤立即冷淡下来了:“没有,我们这绣坊多的是绣女。。”
这绣坊里多得是技艺精湛的绣娘,他瞧不上乌芹儿的手艺。
乌芹儿正打算换一家问,一个衣着质朴的妇人挎着个大包袱大步进来,她约莫四十来岁,窄额头长脸型,高耸的颧骨透出些孤傲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显得精气神十足,那伙计一瞧丢下乌芹儿,哎哟一声,朝里间喊道:“余师娘来了!余师娘来了!”欢喜得像是过节。
片刻一个山羊胡子的男人从里间出来:“余师娘,您怎么才来呀,张府一天打发人来问好几次,催得老夫都不敢露面。”
余师娘只慢条斯理道:“钱掌柜,说好的一个月,我可一日也不曾迟。”
确实是一日也没迟,可也拖到了最后一日,张府娘子这几日每天派人来问好几次,钱掌柜被问得心焦,可对着余师娘也只能捧着,好声好气说:“您是没迟,这不是催得我心焦。要我说,您就住在这绣坊里,东家说了,您要愿意来,安排两个小丫头伺候您,这不比你那瓦房强?”
说完又叫赶忙叫伙计沏茶。
“你们这人多,我就爱自己独自个儿住着,清净。”余师娘拒绝,说完将包袱往柜台上一放:“茶水免了,验货吧。”
钱掌柜知道她奇怪的性格,也不同她计较,指使伙计小心翼翼解开包袱,里头是一套嫁衣,店里的几个伙计忙上前帮忙,展开嫁衣外头的霞帔,也是绣纹最繁复的部分,只见衣裙正中间部分秀了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不知是什么针法,那凤泛着冷冷的幽光,仿佛天河的星光洒在上头,熠熠生辉。长拖尾处缀着大片的银色云纹,随着光线的变化云纹翻滚流动,众人都啧啧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