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凑得很近,晋朝男子素爱簪花戴香,虽然刘湛脑袋上并没有花,但乍一靠近,谢灵知闻到了他身上有些甜腻的花香味。
这种花香一般都出现在女子身上。
“我大哥要给我在穆王府找一个事做。”刘湛说完,露出苦唧唧的表情。
谢灵知眉毛轻挑,在刘湛移开脑袋之时脸上带了笑意,弯身作揖道:“那真是天大的喜事!灵知在此祝贺湛兄前途无量!”
她笑得略微有些假了。
“谢兄怎得也学会取笑我了,我大哥不知道我怎么想的,你还不清楚吗?我才不想做什么官,日日处理那些公务,甚是无趣!”刘湛委屈地别过身去,看样子是不愿理人。
谢灵知脑子里的弯绕比蜘蛛网都要密麻,当下循循善诱道:“湛兄聪慧,许是有了自己的打算?”
“非也,我文不成武不就,德行没有,六艺欠缺,唯有一张脸皮尚可。说实话,我真怕穆王殿下答应让我进府乃是看上了我。”在说到后半句话时,刘湛特意压低了音量。
认真看了刘湛一会儿,谢灵知仍是没忍住嘴角直抽,心道,倒也不必如此认为。
“湛兄慎言。”她已经无语到甚至不想笑了。
“诶,”刘湛哥俩好地搂过谢灵知的肩膀往外头,浑不在意地道:“我这是将谢兄你当作亲近之人才如此言语,要说起来——”
他欲盖弥彰地摸了摸下巴。
谢灵知直觉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警惕道:“湛兄想说什么?”
“哎,不说了,说出来怕谢兄你与我割袍,那我可找谁说理去。”
谢灵知现在知道了,刘湛要说的东西百分百是冒犯自己,偏生她还不能不听。她入京的身份没有太大保障,不得不多撰取信息,哪怕知道很可能无关紧要。
“湛兄这般作为可是没将我当作朋友,怕是今日我便要借酒消愁,才好醉了上你翰林府撒个酒疯。”
说话间,冷风从脖子里灌进来几许,谢灵知生生忍住了咳嗽。
刘湛被她逗笑,当下也放了心,大剌剌说:“看谢兄这般姿色,穆王殿下兴许会更欢喜。”
刘湛猥琐地笑,肩膀刻意地抖动,影响着谢灵知。
克制把人脑袋往雪里按的冲动,谢灵知一双眼睛微微挑起,假笑着回应:“是吗,当真是刘兄谬赞。”
说完,推开揽在身上的人就走。
可能是发育期间勤加锻炼的结果,谢灵知的身量较常的女子高些,但难免与一些男子有些差距,故而她只能日日出行都穿上自制的增高鞋垫,加上特意做长的裙摆挡住。
刘湛也知道惹了人不快,有些不好意思地在后边致歉,但没追上去,毕竟现在可是有正事在等着他。
一回到座位,谢灵知就后悔了,想来包间里的人定是和穆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她当时应该多问几句的。
白白浪费了一个好机会。
谢灵知在心里叹息。
青青倒好了茶,见她神情终于平静,才出声询问:“大人可是遇上了何事?”
谢灵知微微仰了下巴,目光正是楼上刘湛的那个包厢,压低了声音道:“里面可能有贵人。”
青青只略在脑中思索,顺着她的目光瞥了眼,道:“您想见他?”
实际上,二人都不知道所谓“贵人”会是谁。
谢灵知莞尔,抿了口茶,入口清苦,有种难以言喻的涩感,不紧不慢回道:“不是时候。”
既然没有时间徐徐图之,那便必然得一鸣惊人,方才不负她谢灵知的努力。
银月楼的说书就是厉害,不到一壶茶的功夫,谢灵知满脑子就只剩下了台上的说书先生一下一下响亮的醒目落在桌上的声音。
台下众人无不拍手叫好。
谢灵知听得入神,不知觉身边躺了个乞丐,她也没有意识。
等到坐在对面的青青挡在她身前,拎起茶壶就往乞丐面前作挡。
大雪骇人的光景,乞丐浑身破破烂烂,还只是烂布,半点棉都看不见,手肘处露出的肌肤红紫交加,不敢想象这样待在雪中能坚持几时。
谢灵知乍然受惊,神色变了又变,侧身站着,不发一言。
这里的变故很快被周围的客人知晓,纷纷议论起来,不多时,就有小二赶过来。
“我滴娘嘞!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