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的风从元宵节一直刮到了四月初,正蓝旗也渐渐意识到他们不是砧板上的鱼肉,而是人人争抢的好宝贝。正蓝旗虽然人多但是却属于八旗的边缘人物,高官少,皇亲国戚也不算多,但是胜在人多出来的人才就多,只是并不团结。历史遗留下的原因,正蓝旗本就是被捏在一处的,互相之间还来不及建立那么多的姻亲关系,而曾经的不公待遇还历历在目。若是八旗中能够一碗水端平就不会有所谓上三旗和下五旗之分,正蓝旗也不会闹出反清复明的事情来。只是如今安王府和熙王府变相拉拢正蓝旗的旗人,倒是叫旗人挺起了腰板说话。不少人是十分愿意跟着胤祈做事的,安王府再是旧主那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玛尔浑撑不起来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即使胤禩一直在背后出谋划策,甚至有时一些佐领那里他都是亲自出面去安抚。可是他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安王府的人是撑不起来的。这举凡皇亲国戚,祖上都是辉煌过的,不怕子孙躺平,好歹有富贵可享,最怕安王府这样撑不起来还硬撑的。要不是胤禩这些年给安王府续了命,以玛尔浑自己的能力早就对正蓝旗失去控制了,底下的所谓的领的奴才也不过是名存实亡而已。承郡王府的锡纸保就是个难得的例子,他们家就是属于撑不起来后迅速躺平的人家,反倒是多得了几分康熙的厚待。只要是给宗室施恩的时候,他们家的名字总是能出现在名单里。要说也是安王府血脉上有点问题,玛尔浑的曾祖父是努尔哈赤,从进关开始算,一共才传了两代人,一个岳乐一个玛浑。岳乐留下的遗产太香了,香喷喷到玛尔浑不愿意撒手,香到康熙看着碍眼。人家顺承郡王府还是铁帽子王呢,人家就老实的很,除了一些吃喝玩乐之外也不干什么大事。玛尔浑的儿子华玘是个念书不错的小子,自然瞧不起锡保这等纨绔子弟,每每都是仰着鼻子从人家面前经过。早在上书房的时候,锡保就是暗搓搓的找弘皙告状,意图收拾一下华玘。但是弘皙是个十分注重体统的人,自然不会主动去欺负人。既然弘皙不成,那作为上书房的另一号山头的胤祈自然映入他的眼帘了。因为背后蛐蛐的行为,胤祈也不知道锡保是要商量投入他麾下,还以为这人背后说他小话呢。于是在锡保又一次看着胤祈然后嘴上和别人窃窃私语的时候,胤祈直接几步到后桌上,一拳头闷在了锡保的鼻子上。不打不相识,两人也算是有些童年友谊。正蓝旗如今已经是新一番景象,胤祈直接撕开了一道口子。锡保一听到是针对安王府,激动的都能嚎几声,看起来比胤祈还积极多了。阿哥所。胤祈坐在小马扎上研究马铁,他从小养大的红玉已经是一匹即将步入养老期的马,他得给红玉换一种喂养方式了。一匹马的寿命在三十到三十五岁,但是通常使用年以三到十五岁为最佳。速度类的马通常最有能力的年纪是三到五岁,耐力类的马则是在九到十一岁。红玉今年已经是十一岁了,虽然还处在年富力强的年纪,但是胤祈提前考虑了红玉的情况。他不希望更多的使用红玉,而是希望红玉能够活的更久一点。虽然他出门还会骑着红玉,但是出去打仗或者长途时都会换成别的马匹。他两臂的袖子已经撸了上去,小臂的肌肉若隐若现,肉眼可见的衣裳覆盖的地方要白上一些,中间隔开一道分明的界限,做这种关于马的粗活手上也不算多干净。若胸前不带着团龙纹,那说他是那里的侍卫也有人信,看着气质就不是慢腾腾的官老爷模样。锡保倒是十分习惯看到这位十五阿哥粗糙的一面。人家主子还坐在小马扎上,他也不好意思自己坐椅子,他干脆蹲在一旁看胤祈弄。“王爷,这两天儿正蓝旗的风向可是不对劲,有几家眼看着是盯着银子瞧呢,我找了几个兄弟一打听,他们可是准备待价而沽呢。”锡保摸着下巴不满道:“都是见钱眼开的狗东西,也不想着跟着王爷才算是有前途啊。”虽然胤祈不怎么同他说具体的操作,但是他也能看出来其中的微妙。如今正蓝旗的人可是发现自己是个香饽饽了,一个个在这等着人拿银子收买他们呢。东家给三两,他们听着不满意还要去问问西家给几两,甚至盼着两家抬价,他们坐收渔翁之利。“王爷,那咱们要不要也给”他搓搓手指暗示道。胤祈觑了一眼,他拍拍手里的脏污,小太监端来一盆温水。他伸出手浸在水里,十根手指在水面下弯折。锡保又凑了过来一屁股挤开拿着棉布的小太监,他谄媚的捧着棉布就等着胤祈开口了。
胤祈看他急的不行的样子,憋不住弯起嘴角,心里作弄人那个劲可算是用出来了。捕捉到他嘴角笑意,锡保气的翻白眼,“合着你诓我呢,到底说不说了,我这跟前跟后的伺候小半天了。”胤祈嘚瑟的在锡保手上的棉布擦擦手,他抬头看着房梁,他笑的十分可恶,“哎呀我这肩膀是有点疼哈。”比胤祈更希望看到安王府倒霉的锡保狠狠闭眼,他咬牙将胤祈按在椅子上,一下一下捏着肩膀,“来来来,我伺候王爷,您高抬贵手可是解了我的疑惑吧。”胤祈呲牙一笑,“你这个劲头要是放在差事上,如今都能干成领侍卫内大臣了。”而不是如今还在侍卫处当个侍卫而已。是的,侍卫处就是这样一个贵族子弟镀金必去之地。胤祈心道,就你这个盼着安王府倒霉的劲头,皇阿玛一定会十分欣赏的你都性情,然后把你塞到正蓝旗当个副都统去给安王府添堵。可惜除了他没人意识到锡保这样的纨绔子弟还能有如此妙用。故意逗人的胤祈最后还是开口解了锡保的疑惑,“就像你说的,安王府如今收买人是什么招数都用上了。”“拿银子砸还算是光明正大,听说连华玘都亲自去佐领家中喝酒了,”胤祈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那里是单纯的联络感情喝酒啊,“那必然是八百年前的事情都翻出来了,从救命之恩开始过渡到那些年的主仆之情。”当然了,救命之恩肯定是别人救了安王府的人啊。将军带兵打仗救了下属一命,那是神话故事了,连京城中最大的剧院都不敢写如此离谱的东西。锡保苦恼的皱眉,“那岂不是有部分人还是会被按安王府留下了?”“留下就留下呗,”胤祈无所谓的,“人家是两三代人的主仆之情,大到世代承袭的官位,小到家中猫狗的血统,那个和安王府没有牵连。”“要是仅凭我几个月的拉拢就能离心的,还能是什么好东西不成?”锡保愣住,他还没看到过胤祈如此的一面,甚至是带点冷酷,那种熟悉的感觉像是皇上。胤祈笑笑,“反正啊,要是出银子我可就不管了。”他可多少银子能用到这种事情上。话说回来了,即使他现在拉拢了人,这些人也不是完全属于他,又有多少人看清了皇阿玛背后的意志所以识趣的投诚呢?他对拉拢多少人可不感兴趣,他又不需要太多人在朝上为他摇旗助威。只要安王府对正蓝旗的控制不如以往,那他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差事嘛,要用心做,但是搭钱进去就大可不必了。(佟国维语。)胤祈慢慢叫手下人收敛了动作,只是在正蓝旗扎根,不再急着拉人了。而安王府人情和银子都用出去了,到底是保住了自己的底盘,只是要想如之前一样一言定乾坤是不太可能了。胤祈要是和安王府开战,胜率大概在三七之间,这就已经足够了。虽然他会输,但是正蓝旗还有忠于皇阿玛的的人,这样一算是足够压倒安王府的。胤禩倒是被架在了上面,银子都用出去了总不能收回来,不然收买的人只会怒而投敌。背叛者总是比敌人更恨自己人的。因着这笔银子胤祈还好奇为何九哥和四哥都会把银子给八哥。当时的胤禛恼的避而不谈,被闹的烦了还给了胤祈一脚,最后只是道:“老八还是个好的,只是他那个媳妇不安分,作来作去毁了男人的事。”“早年间开府借的银子还没还,你四嫂都十分烦老八媳妇,你也叫你未来福晋以后离老八媳妇远一点,那就不是个好人。”胤祈倒吸一口冷气,好家伙!他四哥还真是小心眼又护短,因为和八哥关系不错,所以讲所有看不惯的事情归结到八嫂身上。他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四哥的怨念简直能溢出来了。而另外一个给了银子的九阿哥胤禟是酒醉后才开口。胤祈回忆中眼眶通红的九哥,心里还是一堵。若说四哥的话他只是震惊,那九哥的话就是堵了他的嘴巴。胤禟道:“我是借了八哥银子,可是小十五你也说说怎么能不借,要是换做你这样来找我,我也会借的!”胤祈听后只是住嘴,他总不能说九哥你不要借我银子。在胤祈的行动和康熙的暗中把控下,仅仅用时五个月,正蓝旗就被焕然一新。安王府虽然还是占据优势,却不在是唯一的山头,加上康熙这位实际上的主子已经足够压制安王府的话语权。只是康熙越发的看胤禩不顺眼了,既然这么快就能做到,那么多年老八帮着安亲王府岂不是就是明目张胆和他这个皇父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