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氏暗自腹诽,她来的这几日不是见她看书,就是见她弹琴,竟然一点管家女红都很少做。她对身边的人道:“我去看看三妹妹。”
她过去的时候,窈娘正在弹《汉宫秋月》,她弹完一曲,见关氏进来,有些诧异:“大嫂,你怎么过来了?”
关氏笑道:“我是在路边听到琴声,所以来看看妹妹。”
说起来很奇怪,她不怕婆母,婆母对她也非常和气,老太太很器重她,偏偏这个小姑子有些与众不同。
窈娘只得请她进来坐,又对下人道:“你们去看茶。”
关氏观察到窈娘的房里很精致,收拾的也十分雅致,她忍不住点头:“妹妹这房里收拾的真好。”
“多谢嫂嫂夸奖。嫂嫂是打哪儿过来的?”
“从老太太那里来的。”
窈娘心想她之前想的都成真了,嫂子进门之后,果然和老太太比较亲近,这样的话,她就不能毫无防备了。
二人虽然是姑嫂,但也不是很熟悉,关氏倒是找了个理由:“上次听妹妹说要学女红,我那里正好有花样的册子,可以送一本给妹妹。”
“那就多谢嫂嫂了。”窈娘也接受。
她还主动提起话题道:“过几天二嫂也要进门了,咱们家可是愈发热闹了。嫂嫂,你可见过于家姑娘?”
“并未多了解。”关氏就是了解,也要说不了解。
窈娘笑道:“没事儿,进门了就都是一家子了。唉,要我说这天天都有喜事,我们两府忙的不可开交。要不然,我就去找二姐姐玩儿,也不必闲着无事来弹琴了。”
关氏当然又夸了几句窈娘琴声好云云,但也道:“我见妹妹如此聪颖,除了琴之外,不知道还擅长什么?”
“别的不过胡乱学,不成气候,就是学琴,也只是稍作勤奋,加上请名师教导,要不然也不成。倒是嫂嫂,我见你来我们家中之后,规矩极好,连爹娘都夸你,让我多向你请教呢。”窈娘笑道。
关氏被窈娘夸了几句,心中有些得意,也微微对颜家有些失望,在她想象中颜家如今算是显宦名门,没想到还不如她家,大家对她还有些众星捧月。
她抱持着这样的想法,只是没想到很快就被打脸了。
颜景璋婚事的前一日,解氏带着窈娘到三老太太这里请安,关氏也已经早早过来了,在关氏看来,孝顺太婆婆是正经,至于解氏反正没有立规矩,她倒是不必去。
一般而言,窈娘在三老太太这里地位也不高,但在三老太太问起她:“姑娘家还是要以女红针黹纺线为主,至于其他的,先暂且放下。今年又有多少长辈们来,到时候祖母还要带你出门,总得有几样针线奉上。”
窈娘看了一眼关氏,才笑道:“您放心,我闲暇时都跟着我母亲做针线。倒是昨日我夜观星象,见西边昴宿升高,似乎有不好的兆头。自古昴宿为日,为鸡。是西方第四宿,居白虎七宿的中央,中西从卯,西为秋门,一切已收获入内,该是关门闭户的时候了,故昴宿多凶。俗话说昴宿值日有灾殃,凶多吉少不寻常,一切兴工多不利,朝朝日日有瘟伤。”
三老太太本人年纪越大越是信这个,又问:“这是何意?难不成今日要遭殃。”
“不,这个意思是关门闭户,适可而止。”窈娘道。
解氏赶紧道:“窈娘,你小孩子家家的可别胡说。”
“娘,我可不敢胡说,昨天晚上我正点灯绣花,一时突发兴致,推窗看到的。”窈娘说的振振有词。
如此,连三老太太都信了,立马对关氏道:“今日就关门闭户,咱们在自家待着。正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关氏淡然点头,她没想到这位三妹妹在老太太这里倒是颇有分量,她还以为二人关系很是一般呢。
故而,关氏回房和颜景昭一起用饭时,提起窈娘便道:“我见妹妹读书似乎很是聪明,连二十八星宿都知道。”
“那是,她博闻强记,聪明伶俐,又是我爹娘的掌上明珠,怕是多少男儿也未必能及她。”提起自己的妹妹,颜景昭赞叹不已。
关氏这才对窈娘有一丝敬畏,这种有主见有学识还能出头的人,就连她也怕被挑理。
在关氏的适应期中,于氏进了门,于氏的嫁妆看起来比关氏多,于家一共抬了八十八抬进门,关家却是六十四抬,再者,这于氏生的颇为秀丽,想来本来是高嫁,若是长不不行,于家也拿不出手,再有就是于氏才一进门,就给诸位小姑子们都送了一个精美的梳妆匣。
就连窈娘也收到了一个螺钿牡丹的梳妆匣,东西侧面的花纹则是菊花和桃花,她自然还得去大房道谢。
于氏年纪比颜景璋大三岁,现下已经快二十岁了,正是丰润娇媚的时候。
“二嫂。”窈娘从门帘外进来福了一身。
于氏笑道:“原来是三妹妹,这个时候过来不冷吗?念儿,把准备好的小吊梨汤拿一盅给三姑娘。”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于氏身上没有那股傲气,和人相处也很舒服,对她们这些小姑子都很照顾,甚至见窈娘喜欢一种帕子上的花纹,就直接送给窈娘了,要知道窈娘可是隔房的小姑子。
因此,窈娘就在解氏面前夸起于氏来:“我看二嫂为人倒是不错,虽说小恩小惠不如何,但是大家又不是什么生死之交,能够这样大方也是很好了。”
“做人媳妇都不容易,你还在怪你嫂子在你祖母跟前说你不做女红的事情吗?”解氏问道。
窈娘冷哼一声:“我是觉得她也是个势利眼,祖母抬举她不错,可您也是哥哥的亲娘,她对您又是何等轻视?她又不是公主,还得都捧着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