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和解氏各自占一座正屋,窈娘等四个姐妹,现下也比邻而住。原本大家分散而住,倒也罢了,现在都住在一起,还住的这么集中,矛盾也就来了。
颜应祁不愿意放松她们的学业,即便是在船上,也依旧让余先生教导,自然,这也是余先生教她们最后一年了,因为明年他已经要准备参加会试了。
偏颜宁馨的功课实在是连刚开蒙的颜应祁的小儿子都比不过,故而,颜应祁提出让姐妹们轮流一日替颜宁馨把落下的课程补上。
如果是教有上进心的学生还好,偏偏颜宁馨心不在焉,也不大爱读书。倒也不是不学无术,而是她会一直问许多问题,人也很跳脱,就跟屁股上长了跟刺似的。
今日教颜宁馨的是莹娘,莹娘的狮吼功听的窈娘忍不住捂耳朵。
“想看会儿书都不成,实在是太吵了。”窈娘又从窗边站起来,摔摔打打,颇有些不耐烦。
顾妈妈劝道:“姐儿,您不如趁此机会多歇息一会儿。”
“罢了,我去找我娘,我娘那儿还清静几分。”窈娘拿了两本书,去到解氏这里。
正好见哥哥也在这里,窈娘高兴道:“哥,你怎么在这儿?”
颜景昭笑道:“我来给娘送了几件玩意儿解闷。”
离开三老太太之后,颜景昭和解氏自然愈发亲近,尤其是他看透了关氏和三老太太连成一线,或许关氏生下儿子来,连他都有可能被老太太放弃。
如此,他就愈发亲近自己的生母解氏了,也能察觉到解氏才是真的为了他好的人。
解氏又问窈娘:“你这个时候怎么过来了?昨儿不是还说要看书的。”
窈娘抱怨连连:“哪里是我不看,是四妹妹教大姐姐读书,那个狮吼功简直把我的震的没办法,我是来您这儿躲清静的。”
“窈娘,你可以因为性格或者和你大姐姐有摩擦生气,但是要记住你爹对你大姐姐是很愧疚的,说起来她也是个可怜人。”解氏语重心长道。
窈娘笑道:“我知道了,您放心吧。反正最多教两个时辰,我也认真教,她学不会我也不会特别生气。”
“嗯,这样就对了。”解氏道。
颜景昭还要读书,就先离开了,窈娘则在解氏这里看书,她见颜景昭走了,就问起解氏道:“大嫂好点儿了吗?”
关氏一上船就吐的昏天暗地,大家还以为她有了身孕,后来请大夫查验,才知道是晕船。
“好点儿了,总是头疼。”解氏不以为意。
窈娘伸了个懒腰,解氏让她在自己这里用饭,窈娘则道:“爹今日不过来吗?”
解氏笑道:“你爹去冯姨娘那里了。”
窈娘噘嘴,解氏看了女儿的样子就解释道:“你爹作为一家之主,他虽然对咱们很好,可是你大娘还有其余的姨娘也都是他要照顾的人啊!不许做出这幅样子了,让人看到了像什么样子。”
“知道了。”窈娘心想,天下男子若是只有一个女子就好了。
实际上关氏也是如此想的,三老太太在临走之前又把身边的一个丫鬟翠娥送了给颜景昭收用,现下关氏晕船,船舱里也是一股气味。颜景昭白日要读书,晚上也要休息好,顺便歇在前面,宝华和翠娥都在旁伺候。
关氏心中也是难受的紧,她爹虽说也有妾,但那个妾只是母亲身边的一个丫头,平日过的跟老丫头似的。颜家却完全不同,妾侍们都光鲜亮丽,如此这般,谁不愿意当妾?
偏偏,她现在什么管家权,什么都没了。甚至连丈夫还暗自点她,说她很少给解氏请安。
关氏心道即便我要去请安,也是给真正的太太甄氏请安,这位上族谱有诰命,解氏有什么?可她很清楚,如果她这么说了,那就代表她得罪了全家人,公开和颜景昭决裂。
所以,她还得忍气吞声的对解氏恭敬。
“我现在也不那么吐了,得尽快好起来再去请安。”关氏抚着胸口道。
喜鹊扶着她道:“二奶奶那边送了一罐青梅过来,说是给您止呕的。”
“替我多谢二弟妹,把我房里的蜜饯也送一盒过去。”关氏也不得不感叹于氏的确很会这些小手段,只是光有小惠可不成。
那边于氏收到了关氏的回礼,让人放在一旁,又低头绣花,她的绣活做的很好。但也难免忧心,又起身去找丈夫,颜景璋人不坏,对她也颇为尊重,也生的人模人样的,只有一条,实在是不上进。
正想着,殷姨娘过来了,于氏赶紧起身,又让人斟茶递水,复而二人才坐下说话。
“璋哥儿媳妇,你莫天天做针线,得仔细眼睛。”殷姨娘笑道,她和这个儿媳妇相处的倒是不错。
于氏手上还穿针引线,嘴上却道:“姨娘说的是,只是我见二爷脚下容易流汗,所以多缝几双鞋垫。自己缝的,针脚细密,比外面的好穿。”
殷姨娘就更欢喜了,这个儿媳妇算是对儿子很上心的,到底大三岁,也很为景璋着想。
二人闲话几句,殷姨娘也告诉她不少颜家的波流暗涌,“你倒是莘表姑娘为何没跟过来?还不是老爷太太不愿意她做儿媳妇。太太一直不满意莘姑娘,老爷倒是看不出有什么,这次都走了,就把莘表姑娘留在金陵,明说是陪着老太太,实际上啊,就在这上面。”
于氏手一停:“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我说怎么莘姑娘不和我们一起呢,可是老太太那么疼她,怎么没有要求莘姑娘跟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