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窈娘见是沈二夫人进来,连忙起身。
沈二夫人道:“身子如何了?这都七个月了,还有两三个月就要临产了,可不能马虎。”
窈娘笑道:“您放心吧,平日有您常常关怀,比什么都强呢。”
乳母产妇窈娘已经提前开始打听过,接到家中来了,现在只等着临产了,也避免等到生的时候仓促。再有刘夫人那边说到时候让她的陪房胡妈妈过来,说那位胡妈妈十分擅长妇人生产。如今和沈二夫人说起,也是说客气话。
沈二夫人知晓窈娘性子精明,只是过傲,和她兄长父亲性格都是一样的。这种人往往有大才,却终其郁郁一生,就像王勃这种。
不过,她来一是来探虚实,二也是存心挑拨一番。
“你这里可还有治春藓的蔷薇硝和消风玉容散?”沈二夫人问起。
窈娘以前看还在同一屋檐下,被迫交际一二,如今自己当家作主,她也制,但是却不会送人了。顶多就是赏给办事爽利的下人当作恩典,这个比什么别的都强。
那次她就发现邵氏给自己的生辰礼薄,给沈二夫人送的极其厚,搞这种区别对待。且当面认错,背后拉帮结派孤立自己,她不专门对付她已经是为肚子里的孩子积德了,怎么可能还事事想着她。
故而,窈娘笑道:“去年有了身子之后就没制了。”
沈二夫人回去就跟邵氏摇头,也不说别的,邵氏捂着自己的脸道:“我就知道她这个人心眼小,多谢伯母了,还为我一个晚辈去讨。”
“我也是看在大嫂的情面上,巴不得你们都好。”沈二夫人呷了一口茶。
邵氏撇嘴:“她如此做人,恐怕我沈家以后要把人得罪光了。且看大郎成婚之后,朋友越来越少,就是与老亲们也都生分了。”
她们说来说去也就是说窈娘被孤立云云,殊不知这些话传到窈娘耳朵里,简直是波澜不惊,她从小交到的姐妹朋友们,还有诸多亲戚们,真正能对你好的不过一两成。正如祖父蒙难,那些平日往来府上的人又有几人相帮?
多半是幸灾乐祸,或者避之唯恐不及。
那些还沉溺于呼朋引伴的人,只能说她们的人生很幸运,没有遇到过世态炎凉这四个字。
沈临风今夜回来时就道:“齐王死了,齐王继位。”
“是吗?终究是藩王罢了。当年此人数次上门,欲结交朝廷重臣,我父亲避之唯恐不及。偏颜宁馨和他一条心,如今他顺利承袭齐王,但愿他不再总生异心了。”窈娘冷笑。
沈临风听了此言,才知道自己误会:“窈娘,我观你对他颇为不齿。”
窈娘颔首:“是啊,原本我大姐姐是要嫁给他的,齐王府却迟迟不肯与我家通气,也不送人回来,我父亲遂借我长兄成婚把人接了回来。那个魏无忌也是个不知死活的,我那个姐姐更有问题。”
听窈娘把这一群人都骂了一遍,沈临风对周围的人在他耳边一直说窈娘不与这个好不与那个好有了实感,甚至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容易妥协了。
不过,他很欣喜,拿出一幅画来:“娘子,你看。”
这幅画手法还比较稚嫩,毕竟是以前画的,窈娘很吃惊:“这幅画是我大姐姐让我送画一幅给她的,如何到了你的手上?”
她现在已经全部明白了,颜宁馨比她想的还龌龊,当时此人无才无德,还骗自己说什么送给齐王作临别之礼,实际上是用自己的画当门面。
沈临风没想到事实如此,他气愤道:“怎么可以李代桃僵?此话是齐王世子交给我的,我一直以为是你画了送给齐王世子,被齐王世子拿来给颜宁馨妆点门面的。”
夫妻二人在此时才各自明白真相,窈娘摸着他的脸道:“傻子,你既然后来知晓是我画的,为何不把话说开呢?”
“我想我们感情若好,这样的东西不值一提,我们感情若是不好,我何必拿这东西出来。你若对他欢喜,拿我做替身,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沈临风刮了一下窈娘的鼻子。
窈娘瞬间泪如雨下:“干嘛把人家说的这么感动,什么替身,你是独一无二的。你这么说,都要爱上你了。”
沈临风用手掌接着她的泪珠:“别哭,哭的我心都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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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娘这里有人送了两匣子珍珠过来,她打开瞧上一眼,嗤笑道:“这珍珠颗粒大小不一,也好意思送来,这是瞧不起谁呢。”
白鹭今年二十了,倩娘虽然并未放她出去嫁人,但是赏赐还是颇丰厚,很快就抓了一把给白鹭打钗。白鹭立马谢过,笑道:“外头这些人算她们识相,还能找到您这里来。”
“送这么点东西要求还多。”倩娘可不在意这些。
宰相儿媳,自然是富贵不可限量了。
却听说外头文七郎回来了,倩娘起身相迎,又把此事说了,文七郎道:“这些珠子你既然嫌不好,不如装些送给你妹子。如今寒食节已过,我听闻她还有两个月就生产了。”
倩娘垂眸:“她素来对我这个姐姐不甚看的起,闺中就是,如今成婚之后更是如此,也不愿意来我家中。”
“你糊涂,沈临风如今已经入直文渊阁,他是赵次辅的得意门生。原本在赵次辅的门生中,他并非是最强的,可他鞍前马后,被赵次辅的人抢了功劳也不吭声,是个豁达有胸襟的人,此次入直,一来是他文笔很好,得到三辅和掌院学士的欣赏,二来也是赵次辅补偿他的。”文七郎如此道。
倩娘摇头:“沈临风固然好,我那个妹妹却不是个好相与的,况且沈临风现在只是入直临渊阁,要真的出头还有许多年呢。当年谁都说我大哥是宰辅之才呢,还不是被贬谪了。”
文七郎看倩娘这个样子,倒也不再勉强他,反正他是宰辅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