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老爷得了这句话,想起沈临风夫妻和刘指挥使关系颇厚,两家乃通家之好,也放下心来。
但是王氏包揽诉讼,用自己的名义写信给地方她的亲戚,还有放印子钱的事情也实在是大罪过。沈临风自然知晓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和窈娘道:“我怀疑这背后之人,就是周陵光。”
“可是你没有证据啊?”窈娘道。
周陵光还真是猝不及防,窈娘则道:“这件事情你得先想如何脱身才是,二叔偷偷和宫中有联系的事情我们懵然不知,你要搅合进去,那就是掺和夺嫡。我奉劝你问问我爹的意见,怎么脱身才是真的。”
“这样吗?”沈临风觉得自己还从来没有自私过。
窈娘则道:“你自己想想如果是你遇到这种事情,二房三房会为了救你掺和进来吗?”
沈临风当然知晓二叔三叔对他还是不错的,否则自己和窈娘的亲事也不会这么顺畅,还有在翰林院二叔也帮他打点过。
但是这些都是不触及利益的事情,锦上添花的人多的是,他自己也借钱给沈临清,曾经对沈邦彦也颇为照顾是一样的。
“那你说我如何是好?”沈临风问道。
窈娘看了他一眼:“不会是你故意让我出主意,到时候倒打一耙说是我不让你管你的家人吧?我可不会犯傻。反正如果你出事了,我就留在京中不会随你回吴兴的,教养孩子。”
沈临风一贯知道窈娘和别的女子不同,她一贯是言出必行,而且自己性格就没有妻子这般坚强,故而问她,没想到她这般说,沈临风失笑道:“你怀着孩子,我又知晓二房和我们的嫌隙,怎么可能会真的帮忙?只不过是想问问你对策罢了。”
窈娘看着沈临风的眼睛,搂着他的胳膊道:“其实你心里知晓怎么做是对的?就是为人心地太好了。”
“不是,我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沈临风有点不自在。
他进入官场这些年,早已不是完全读书的样子,只有妻子总夸他心地好,可他根本不是那般。
窈娘摇头:“不是,你是最好的人。”
大房岁月静好,一是因为沈临风家中连送东西给常贵妃和后妃都没有过,二来也是她们和刘家关系好,颜应祁又是他岳父,自然波及不到。
再有宫中的常贵妃和大房关系很好,有她在,也不会波及到大房。
沈二老爷遭到弹劾,已经无法再去衙门,沈二夫人和王氏则如惊弓之鸟。这是沈二夫人从未遭受到的打击,自从她嫁给沈二老爷后,沈二老爷学问极其好,她虽然受沈夫人的气,但也自诩把沈夫人耍的团团转。
偏偏沈邦彦去了庐江府,根本就不在家。
沈二老爷埋怨沈二夫人:“你怎么会放印子钱呢?平日你说你收些租子也就罢了,放印子钱这种事情虽说民不举官不究,但一旦查出来,你我二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我还不是为了老爷你着想。您的那些俸禄怎么够一家子过活,新媳妇陪嫁了那么些人,整个府上这些租赁的钱还不够一个月的饭钱。”沈二夫人也很会狡辩。
她根本不会悔改自己这样做的不对,只是觉得自己点子背,被人抓住了。
“我也算是被你们害死了。”沈二老爷摇头。
沈二夫人反倒是说起儿媳妇来了:“我是没想到彦哥儿媳妇包揽诉讼了。”
王氏也觉得自己倒霉,她做的事情已经觉得非常严密了,连沈邦彦都没告诉,用的全部都是心腹之人,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被人喧嚷了出去。
“到底是谁告密的?这件事情根本就没人知道啊。全京城稍微有点余钱的谁不是悄悄在放?我看咱们家必定是得罪了什么人。”王氏一边在说,一边收拾细软。
春萝想起泽芝曾经想爬床被卖了出去,当时是她让人卖的,泽芝就对她说过王氏这么心狠,日后对她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她曾经听说马家抄家时,把钱都分给下人跑路。
而现在沈家遭难了,主子仿佛都没有想过她的事情,难不成她还要被卖一次?
做下人的再忠心,也得看自己的处境。
“春萝,你替我把这些银钱拿出去存到票号,日后我若是无事就取出来,若是有事,将来也是一条退路。”王氏和沈邦彦夫妻感情并不太深,生的女儿也是公婆养在膝下,她是信宁侯的女儿,母亲姐姐疼她,到时候带着女儿回家去就是了,兰家那位也是如此做的。
春萝颔首:“奴婢这就过去。”
“嗯,你去把这些办好之后,我也回娘家一趟。”王氏忧心不已。
但总归她们还是镇定的,沈家枝繁叶茂,甚至科臣都有沈家的人,还有亲家都是非富即贵的,顶多就是回吴兴老家,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可官场这个地方就是如此,你不下,别人上不了,尤其是沈家还有好几个官职,国子监祭酒、南京礼部侍郎还有沈临风的翰林之位。
沈临风上门颜家的时候,其实内心并不是很慌,他很难被波及到。这并非是别的原因,而是他其实是首辅赵家的心腹子弟,连岳父平日和首辅要达成什么事情都是找他从中传话。
颜家门口素来车水马龙,不少要等着见颜应祁的,这些人给颜家的门包都不少。且看原先赶车的连大,如今都是二管事了,有不少官员还巴结着。
身为颜家女婿,不必通报就直接上门,颜应祁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过来,请他坐下:“你是来说项的?”
这么单刀直入,沈临风立马摇头:“我是想着我们府上近来的事情,得请教岳父大人,如何解决?”
颜应祁看了沈临风一眼:“养虎为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