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随风眼皮又跳一下,闭上眼睛假装睡着。
“也是,如今最盼着傅大人醒来的,也就是皇上了,”秦婉若有所思,“只要傅大人醒了,亲口否认荷花宴上那些事端,那我们先前搜寻来的人证物证,都做不得数了,毕竟再多证据,也抵不过他这个受害者一句话,而荷花宴陷害一事做不得数,即便有庆王妃的口供在,皇上依然能全身而退。”
毕竟这些事都是一环套一环,看似严谨,实则脆弱,一旦其中一环断开,那便是全盘崩坏。
“所以他在中秋宫宴之前,绝不可以醒来。”手帕抚过傅知弦的眉眼,仿佛留下一丝水色,冯乐真的手顿了顿,动作愈发和缓。
秦婉闻言叹气:“这种事哪里控制得了。”
“怎么控制不了,我们不是有沈先生吗?”冯乐真温柔看向假睡的沈随风。
沈随风在听到冯乐真说傅知弦在中秋宫宴之前不能醒的时候,就已经预感不妙,此刻听到自己的名字,终于有种头顶悬刀落下的滋味。
但他继续装睡。
秦婉也看了沈随风一眼:“沈先生医术高明,这种事自然信手拈来,但问题是那些太医怎么办?殿下拒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拒得多了只怕皇上要起疑的。”
皇上如今明知被污蔑也没怀疑自家殿下,一是因为以庆王妃的性子,的确做得出为了保住自己拖一国之君下水的蠢事,二是因为知道傅大人在殿下心中的分量,知道她绝不会拿傅大人的性命冒险。
但如果殿下一直拒绝太医问诊,皇上只怕要怀疑傅大人的伤是谁所为了,一旦他有所怀疑,势必要加以反击。虽说她们也准备了各种应对之策,但世上之事哪能算无遗漏,所以如今最好的结果,便是皇上在中秋宫宴之前,认定此事是庆王妃犯蠢,不再细细调查。
冯乐真也知道不能总拒绝,于是颔首道:“那便让他们过来诊治。”
“可宫里的太医,个个医术绝佳……”秦婉皱眉。
冯乐真不悦:“你是怀疑沈先生医术比不过他们,无法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做手脚?”
“太医们到底学富五车,见识也广泛……”秦婉继续迟疑。
冯乐
真冷笑一声:“那又如何,沈先生出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沈随风听不下去了,只能睁开眼睛:“激将法对在下无用,殿下还是省省……”
“要多少钱?”冯乐真打断。
沈随风气笑了:“分文不取,也不帮忙。”
“沈先生当真不念多日相处的情分?”冯乐真反问。
“说到情分……”沈随风沉吟片刻,“在下倒是想起来了,先前不是还欠了殿下一个人情?就拿那个抵数如何。”
这倒是划算,比出钱强。秦婉立刻看向冯乐真。
冯乐真:“不行。”
沈随风眯起长眸,与她对视片刻后道:“那在下只能……”
“本宫打算用那个人情,要沈先生赤着身子去长街上跑个圈,怎能轻易浪费在这种小事上。”冯乐真温和道。
沈随风:“……”
短暂的沉默后,冯乐真又问:“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如何?”
“敬瑜节刚过,街上热闹得很,有沈先生助兴,是咱们京都百姓之福。”秦婉顶着一张严肃脸接话。
沈随风咬了咬牙,直直盯着冯乐真:“殿下费那么多力气替我寻来古著,总不会只是为了看我当街出丑吧?”
“本来不是,但现在可以是。”冯乐真觉得不能把气氛闹得太僵,于是露出和善的微笑。
沈随风被她的微笑气得深吸一口气:“一万金,要现钱。”
“现钱没有,可以欠条。”冯乐真回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