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随风笑了:“殿下打算空手套白狼?”
“别说得这么难听,本宫堂堂长公主,还能欠钱不还?”冯乐真眉头微挑。
沈随风与她对视许久,到底还是妥协了:“成交。”
“多谢沈先生,”冯乐真看着他起身往外走,又多问一句,“沈先生干什么去?”
“熬药,今日起傅大人的药都由我亲自熬,保证他在中秋宫宴之前醒不过来,你大可以让那些太医进来,他们若能瞧出破绽,在下提头谢罪。”沈随风头也不回往外走。
“不止要昏睡,还要看起来命悬一线、随时有断气的风险。”冯乐真提醒。
沈随风没有回应,直接消失在门外。
冯乐真看着空空如也的门口微笑:“可见激将法还是有效的。”
“事成之后,殿下当真要给他一万金?”作为账房管事,秦婉更在意这个。
冯乐真一脸无辜:“婉婉觉得呢?”
“那自然是……”秦婉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动作,已经走到园子里的沈随风突然打了个喷嚏。
冯乐真笑着拒绝:“不行,沈随风于本宫,还有大用。”
“医术出神入化,的确是可用之才,可惜心太野,人太贵,用起来不合算,还望殿下三思。”为了不出那一万五千两,秦婉仍在劝谏。
冯乐真回眸,平静地看向沉睡的傅知弦:“沈随风身上能用的,可不止是出神入化的医术。”
秦婉眼底闪过一丝不解,但见她没有解释的意思,便也不再追问。
“李同呢?”冯乐真突然问。
秦婉恭敬回答:“按殿下的吩咐,昨晚就从宫里绑来了,如今就安置在别院里,也已经让他手底下的人跟皇上告了病假。只要我们这边不露破绽,李同告假,无人指点,单凭皇上自己是想不通近来这些事的。”
“这几日叫朝臣们上点心,多多给咱们皇上找些事做,再不行就让后宫的美人们辛苦一些,中秋之前莫要让皇上再去御书房操劳,”冯乐真缓缓开口,“做得自然些,到了事发那日,别让皇上疑心到他们身上。”
秦婉答应一声便去办了。
主寝里只剩冯乐真一人,她款步走到床边坐下,低着头轻轻握住傅知弦的手。
皇室宗族、朝堂后宫的形势再是千变万化风云诡谲,都与下面讨生活的老百姓没有半点干系。敬瑜节刚过,便是八月十五中秋节,街上铺子里原本摆香烛供纸的地方,如今摆上了各种精巧漂亮的月饼,人来客去皆透着几分一家团圆的喜气。
自先帝登基以后,每年中秋晚上都会设宴招待群臣家眷,后来冯稷继位,这项传统也保留了下来,冯乐真自出生起,每一年中秋都在宫里用晚膳,今年唯一的不同,是这一回的宫宴,她上一世也参加过。
想起前世的今日,冯乐真便有些失神。
“殿下,好了。”阿叶提醒道。
冯乐真看向镜中的自己,绫罗满身,珠光宝气,远山眉大气又雍容,两片红唇勾出凌厉的弧度,单是坐在那里,气势便压人三分。
“不好,重新梳。”冯乐真轻启红唇。
阿叶愣了愣:“哪里不好,多漂亮呀,您今晚可有一场险仗要打,气势上一定要……”
“今日本宫是未婚夫生死未定的可怜女人,不能漂亮,气势也不能压过别人。”冯乐真一听就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殿下都这么说了,阿叶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是看一眼外面的天色,略微有些迟疑:“还有半个时辰宫宴便开始了,重新梳妆只怕会来不及。”
“那就让他们等着,”冯乐真与镜里人对视,“本宫是未婚夫生死未定的可怜女人,难道连迟到的权利都没有?”
阿叶哭笑不得地答应。
等重新换了衣裳改了妆,已经是将近一个时辰后了,宫宴上歌舞升平,气氛却不怎么好,只因为皇上从坐上席面开始,便一直沉着脸。
也是,未来姐夫命悬一线,唯一的姐姐也没有到场,他心情不好也是正常。能受邀参加宫宴的人个个都是老狐狸,自家主子不高兴了,他们自然也不敢高兴,于是宫宴上出现了极为割裂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