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这声音不止一次听过……”承归说。
姜觅沉吟一瞬,记起小时候和姜家兄弟去动物园里玩。爬行动物展馆里毒蛇起立,昂着高高的头颅,张开嘴巴,露出细尖的毒牙,吐出像血红丝带一样的舌头时,就是类似的声音。
耳边的嘶嘶声要频度更快更高,蛇在捕猎的时候往往极其耐心,不太会这么急躁。
思考之间,眼前变成了灰蒙蒙天空,飘着朦朦胧胧的雨雾。
姜觅一眨眼,面前正对一排宽阔敞开的朱门,沉水香气味顺着跳跃的火光飘到鼻尖。
一尊慈眉善目的西王母神像高坐中央,弯着唇角与姜觅对视。
华胜之上,悬着一个红绿双色绸缎扎成的彩球,彩球两端一红一绿拉开,下面是堆叠了数米高的黑漆漆的牌位,和太平山岭家庙相同的陈列方式,不同的是细看这些牌位,上面描了金文。
姜觅左右看看,不见承归,一人先行跨过门槛进殿。
左右两旁的墙面,挂着红绿两色小木牌的地方,一边换成了巨幅泼墨风景画,一边是密密麻麻,排列得像山势一样的名字支线,不太显眼的侧边,写着姜家家谱几个小字。
那些因江湖路远而消失的名字猛地出现,姜觅的眼圈顿时就泛红了。
承归从西王母后方走出来,见来人是姜觅,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觅一听,就知道此时的承归是白衣少年,她收敛好表情说:“和你一样,说不清楚。”
“你要上香吗?”白衣少年见姜觅直勾勾地看着西王母,指指香案。
“要的。”
姜觅上前取了三炷香,捏在一起对准豆大的烛心,火苗将线香烧得忽明忽暗,青烟蜿蜒向上。
“姜氏先祖在上,晚辈姜觅有幸拜见,盼我此行顺利,姜二平安。”姜觅在心中默念。
鞠躬之后,姜觅将香插好,见距离香炉几公分的地方,摆着个十多寸大小,方方正正的古朴匣子,在这之上,压着一块格外显眼的牌位,上面写着姜沛二字。
姜觅记得她,姨婆曾说百日定名,族长天授,午时午日鱼祭等,都是她定下的规定。
上完了香,姜觅和白衣少年相视无言,沉默之中,冷风卷了进来,哗哗地,拍打得雕花窗户滋啦作响。
承归耳熟的声音,那白衣少年如何?姜觅直接问:“你听见过短促的嘶嘶声吗?”
许是姜觅模仿得太像,声音一出,白衣少年就变了脸,原先垂在身侧的手拧成了拳头,他个子高,一步一步压着姜觅的气势走到她面前。
“你在哪里听到的?”
白衣少年的反应又急又重,姜觅后退半步,不悦地皱眉:“慧音山。”
“呵,贼心不死。”白衣少年说道。
姜觅心知每次见面,都对人不停地追问很奇怪,但迫于无奈,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告诉我。”姜觅懒得兜圈子,直接说道。
白衣少年和姜觅对视几秒,说道:“你气焰不足,但胜在清明。”
这有什么关系?姜觅疑惑,白衣少年面露厌恶的解释:“有一种东西如蛇,夏天的晚上常在浅水作窟,身形细长,咽齿,细密似绒毛,靠吸食或碾碎食物为生,名蛇鱼。”
蛇和鱼的杂交种,近现代灭绝的生物?本就厌恶水生动物的姜觅,不作过多细想也汗毛竖起。
姜觅不知白衣少年会存在多久,抓紧时间再问:“这东西是妖?”
白衣少年答:“不算,他们一般无害,个别被驯化后的能喷出某种毒素,令人麻痹致幻,甚至在咬人时,能控制下嘴的力度。”
轰隆!一道雷声砸下,紧接着外面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雨声,雨势大得仿佛要吞噬一切。
“夫人!你等等我啊,这么大的雨……”
姜觅刚听见年轻女声在叫喊,顺着声音一望就见浑身湿透,头发被雨水打得乱糟糟的姜格初朝着家庙这边疾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