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姨婆,正是因为姨婆把你放在了心尖尖上,才只让她付出合理的代价。”
……
呵呵呵——
女童的笑声传来,不相干的人物化作水滴沉水,只剩下少女站在树底。
少女眼神明快,像是刚刚经历了什么趣事,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指微翘。
少女声音欢乐:“好玩好玩,真好玩!你是我,我是你,他是他,都可以啦!”
姜觅:“少装神弄鬼。”
少女顷刻成了贴在树上,与树皮融为一体的纸人。
纸人黑漆漆的眼珠子动了动,朝着右边承归方向偏了偏,颇有些哀怨地叫嚷:“哎呀,还是被你抓到了。不公平……咦,你一直都有人陪。”
姜觅琢磨着话里的意思,脑海中浮动姨婆、姜大、姜二的面容,最后停在承归含笑的样子上。
水洼和雾气同时消散,纸人啊的叹了一声,身子滑落到了地上。
姜觅迟疑着没有立刻上前。
她静静地等了几分钟,纸人仍旧和剪坏了一样,被扔到一旁的窗花纸那样,略有些歪斜地躺着。
两人对视一眼,确信纸人并没有其他异常,才试探着往前,由承归蹲下去捡。
承归把纸人在手上摊平:“异乡人留下的,去湖心亭的凭证。”
“哪有考核带纸人下山的……”姜觅嘀咕。
她伸手去摸纸人的边缘,和纸人踩过自己皮肤时的触感一样,毛刺刺的,略微扎手的发痒。
姜觅不爽的狠狠一戳纸人的脑门,猛然一声“哎呀,又被发现啦!”从山壁的方向传来。
再低头时,纸人像是被火点着,冒着烟化作灰烬,一块巴掌大,刻有六脚兽纹的玉璧显现。
姜觅:“又是六只脚的小兽……”
承归目光怔怔,略显犹豫地吐出两个字:“从从?”
“《山海经》中东山经的那个?”姜觅否定道,“我们家的人,因奇特的口哨声,还有颌针鱼这点,仔仔细细地研究过这书,但始终没办法证明匆匆真实存在过,也找不到和姜家的关联。”
一线亮光从东方浮现,拉出一整片灰蓝色的底。隐隐约约能看见在山脊线有金光迸发。
姜觅提醒承归道:“天快亮了,正好识气。”
承归置若罔闻,径直走向日出的方向。
明明是小女孩样貌,姜觅却好像看见了白衣少年的影子。
积雪不化,夕照观日。
姜觅记起那日承归在山顶时说的话,抱着几分好奇跟在他的身后。
承归停下脚步,像个大人那样,背手而立,挺胸抬下巴。
他站着的地方是这一块的悬崖边,正好能将从山脊升起的金光一览无余。
他看得专注,时而侧头,时而身体微转,动作自然熟稔,像是正在做一件重复了无数个岁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