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写到最激昂的高潮,却被一阵悲伤的乐曲声打断。
我搁下笔,揉了揉酸痛的胳膊。
“你不开心吗?”
海德里希放下手中的小提琴,看着站在门口的我:“嗯。”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纱帘,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那些金色的睫毛在光线里几乎透明,像被融化的蜜糖,连带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条也柔和了几分。有那么一瞬间,他看起来不像个刽子手,倒像个——
我的脑子终于从创作的幻觉中醒悟。
现实生活哪有这么美好。瞧这头发乱的,午睡起来也不知道整理一下自己,衬衣都折腾得跟狗刨过一样。看得我也有点困了。
我坐到床边,听他问我:“你不是没有学过音乐吗?”
我看起来像个聋子还是瞎子?
“这不妨碍我能从乐曲里感知到情绪。”
“为什么?”
“……艺术都是共同的。”
海德里希太傲慢了。他似乎不能相信我能做到这一点。我只好告诉他,如果一个人不足够敏感,她就无法成为一名作家。
“你刚才在书房里吗?”
“嗯。”
“……你写得怎么样了?”
“写到一半了。”
海德里希紧紧抿着唇,我发现他似乎特别喜欢如此,不管是笑还是不笑:“我能看看吗?”
“是中文。”
“那你能告诉我你写了什么吗?”
“我的德语水平达不到。”
他不再说话,我顺势躺下来,想要卷过被子休息一会儿。但海德里希伸手拉过我:“如果你再见到父母,你还会希望和他们成为一家人吗?”
……又来了。
“不会。”
“为什么?”
“他们既然已经抛弃了我,我为什么还要回去?”
海德里希流露出一丝茫然:“你不会觉得这样做……不太好吗?”
“他们对我做坏事的时候怎么不这样想?”
“嗯,”他轻轻叹了口气,“你是对的。”
无时无刻不在的试探让我深感疲惫。我不知道这是审讯的余绪,还是他个人情感的投射,抑或二者皆有。海德里希的家庭压抑,姐姐和母亲对待他就像一个普通中国家庭里的弟弟和母亲对待姐姐一样。正因为此,我才那样回答他。
琴弓重新回到弦上,海德里希沉浸在悲伤之中。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我被另一件事深深吸引了:
好肥美的巨大翘臀!
他只松松套了件上衣。臀腿间那点可怜布料,根本兜不住那怼在我眼前的丰盈白肉。
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声:好一副能生会养、宜男多子的腰胯!海德里希啊海德里希,倘若你能为我怀上一窝金发碧眼的漂亮小崽子,我就相信你真的爱我……
啧,我都在胡想些什么。
我确信海德里希对我的“爱”虚无缥缈,正如我笃信他绝无可能怀上我的孩子一样。
然而——他那臀峰,确凿是……伟岸非凡啊!
我以前不理解。但我现在理解了。
音乐声忽然停下来,我原以为是海德里希发现了我在看什么,于是心虚地移开视线。幸好他并没有,他只是又伤心起来了。
我真拿他没有办法:“我烤了苹果奶酪片,你吃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