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文小说

Kapitel 55（第1页）

家里多了一棵圣诞树。

我问海德里希：“这是从万湖砍下来的吗？”

他笑了：“不是。”

我还是不放心：“有没有消杀过？我怕把虫子带进来。”

“知道你爱干净，全都用消毒液泡过一遍了。”

我看这这比海德里希还高出一头、大约两米多高的圣诞树，心想要一整棵树全泡进去得花多少钱啊。

不要我费一点心力，圣诞节的装扮已经在家里浓郁地铺开了：

壁炉架上悬挂新鲜冬青花环，点缀着松果，红缎带在柴火噼啪声里轻轻颤动。新添置的座椅摆在壁炉边，盖着红色的毛毯。

占据客厅中心光彩熠熠的圣诞树，通体覆盖着繁复而华丽的饰品，饱满圆润的彩球闪耀着光泽，缤纷的彩灯如同点点星光蜿蜒盘绕在枝叶间，暖黄的灯光温柔地倾泻而下，将整棵树映照得暖意融融。

只是树的顶端缺少一颗明亮的伯利恒之星，也许是因为这个家的男主人刚刚杀了上千名天主教徒。

空间被这无处不在、浓墨重彩的装饰所主导——饱满的红色洋溢着热情，深沉的绿色象征着长青与希望，耀眼的金色和暖调的灯光则带来富足与光明，几乎都要令人忘却这是在1939年的冬天。

“比你在美国时的装扮如何？”海德里希见我有些沉迷于节日的氛围，趁机试探道。

“那里的房子太大了，怎么也填不满，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空荡荡的，”我轻轻叹了口气，“没有现在这样热闹。”

“因为他们都不如我爱你。”

我没理他，径直拿起一个系着哑光金丝带的礼物盒晃了晃，里面的声音闷闷的：“这里面有东西吗？”

“有。”

我手快拆开了。

一个制作精美的毛绒小狗摆件静静躺在里面。

“这个不错，叫女佣拿去擦干净，摆在我床头上吧。”

“这还不到圣诞节，你就把礼物拆开了。”

“反正有一地呢，”我指着树下摆在地面层层叠叠约莫有二十来个的礼物盒，“就算一天拆三个，早上一个、中午一个、晚上一个，也能留下圣诞节当天的。”

海德里希给我买了礼物，我当然要给他回礼。

我问他能不能让我出门一趟。

“你做什么？”他的眉毛警觉地蹙起来。

“想给你买个松香。”

“不用了，”他摸摸我的头，“你不用给我买东西，安安静静待在家里就好。”

话虽如此，我这个阶下囚还是想着要礼尚往来。买通女佣帮忙代购就别想了，海德里希要是知道少不了疑神疑鬼。

我叫人教我打毛线，打算编个圣诞帽出来。

我当然是不爱费心费力的，简单的步骤认真打打，到难的地方就没那个耐心，直接叫女佣代劳。反正我一个“大小姐”，能为他做到这份上已经很尽心竭力了。

最后用红线在圣诞帽的白边上歪歪扭扭绣上了“RH”。我刻意用针连着戳破几下手，当着女佣的面掉了眼泪。

我本来以为海德里希有妻子和三个孩子，肯定不会在24日圣诞节来找我，于是过了十点就到床上睡下了。

一个人独占整张大床的感觉真好！干干净净的玩偶们——雪人、圣诞树、小熊……围在我身边，床头的小夜灯在黑暗中独自散发暖光，窗外传来簌簌落雪声。

好幸福……

不对。

我睁开眼睛。

我连忙从床上跳下，拖鞋来不及穿好就跌跌撞撞往楼下跑。但还是赶不及车辆熄火的速度，等我跑到客厅的时候，正好撞见他进门。

海德里希看到我，轻笑一声：“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