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湖道。。。。。。”戚鸣毓听了眸中寒星乍亮,没想到乔淞月竟然能注意到这个地方。
戚鸣毓顺着她的思路补充道:“大运河自前朝开凿以来,维系着南北水运命脉。龙湖道位于霖川濛州交界点,地势险要,水情复杂,乃兵家必争之地,也是水运的开锁钥匙。世方王府的手竟然已经伸到了此处。”他的声音带上了些许森然的杀意,“他要的‘疏通’,恐怕不止是水道淤泥。”
“不错。”乔淞月的指尖在“龙湖道”三个字上重重点了一点,“说疏通是假,掌控才是真得!他借采购南下,掩人耳目,真是的目的是交接各方账册,更是为了亲自督阵,确保这条输送军械粮草的私线,牢牢攥在世方王府手中。而赫公公说的‘改日再叙’,便是想引你我上钩,去碰这条私线,他想看看,你这位新起的霖川巨贾,到底有多少斤两,敢不敢碰这掉脑袋的买卖,值不值得。。。。。。彻底拉拢,要是拉拢不成,或许会被。。。。。。彻底铲除。”
烛火明灭不定,不安的跳动,把桌面上那幅暗藏杀机的水路图映得忽明忽暗。
戚鸣毓静静的看着乔淞月那只纤细的指尖,稳如磐石的点在“龙湖道”上,桃花眼里翻涌起惊涛骇浪。
眼前的这个女人,在那样凶险的宴席上,不仅要完美扮演一个蠢笨的花瓶,竟然还能分心至此,把赫公公那些不经意的闲谈碎片,抽丝剥茧,直指核心,她这份洞察力与心智啊,真是太难得。看来这番带着她南下的收获颇丰,她成长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快得多。
“所以,他放下的饵,我们不仅要咬,还要咬得让他放心,咬得让他。。。。。。迫不及待地想拉线收网。”戚鸣毓嘴角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
他走到桌边,与乔淞月并肩而立,伸出手指,在那条代表水运水道的线条旁,缓缓划出一个箭头,直指“龙湖道”上游一处不起眼的标记。
“龙湖道上游三十里,有一处废弃多年的前朝军港,名唤雷霆岗。水道曲折,暗礁密布,终年浓雾笼罩,是天然的藏匿之所。如果世方王要在此地清淤,雷霆岗。。。。。。便是最好的货仓。”
“赫公公这条老狗,谨慎多疑。初次试探,他绝对不会把真正的大鱼放在你我眼前。这雷霆岗,便是他抛出用来试探的第一个路障。”
乔淞月想了想,扭头望着他,直言道:“侯爷的意思是想。。。。。。将计就计?”
“不错。”戚鸣毓点了点头,指尖在雷霆岗上重重一点,“他既然想试探我们的斤两,那便让他看个够!不仅要看,还要让他觉得戚三这条地头蛇,胃口够大,牙口够利,胆子够肥。肥到足以成为他手中一把趁手的刀。”
他侧过头,望着乔淞月清冷如玉的侧脸,烛光在她长睫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他缓缓道:“明日午后,我会遣人给赫公公递话,就说,听闻龙湖道上游有前朝沉船宝藏的传闻,我戚三对奇珍异宝最是热衷,愿意出重金,请赫公公引荐一二,邀他一起去雷霆岗探探虚实。至于这疏通关节的费用嘛。。。。。。”他冷笑一声,脸上立刻切换出商贾之人特有的贪婪,泠声道:“只要货好,钱,不是问题。”
乔淞月稍加思索之后,瞬间就领悟到了戚鸣毓的意图。他是要以寻宝之名,行探路之实。把对方的试探,变成自己的主动出击。
这是一步险棋,但绝妙无比。
她抬眸,毫不犹疑道:“好。我跟你一起去。”
戚鸣毓道:“雷霆岗凶险,非比寻常。赫公公身边必有高手,暗处更不知道还有多少眼睛盯着。”
“侯爷是怕我拖后腿吗?”乔淞月眉梢微挑,清冷的眸光中闪过一光亮。
“当然怕,我是怕你。。。。。。”戚鸣毓声音里透着叹息。怕你太过耀眼,伤着自己。现在这个时候只能藏拙,不能展露锋芒。这几句话终是没有说出口。
他望着她清丽绝伦的容颜,续道:“赫公公那只老狗,已经被你天真娇憨的假象迷惑住了。雷霆岗之行,你只需继续扮演好那个被我宠坏,有点小性子,对寻宝充满好奇的乔姨娘即可,其他的事都交给我。”
他说这话不是轻视乔淞月,而是在保护她。
他是把她置于一个看起来最安全,其实最能麻痹敌人的巧妙位置上。
乔淞月心里琢磨着他那份深沉的安排,心底掠过一丝微澜。她咬着嘴唇,沉默了片刻,没有反驳,只是微微颔首,应道:“好。”
两人目光短暂的交汇,达成了共识。
“笃笃,笃笃”急促的敲门声忽然响起。
“侯爷,属下贺尘。有急报!”听见门外传来贺尘熟悉的嗓音。戚鸣毓和乔淞月的目光里都显出一分惊讶。
贺尘重伤未愈,这个时候亲自过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进。”戚鸣毓沉声应道,整个人的气场忽然变得冷冽起来。
门被推开。贺尘的脸色依旧苍白,左手吊着,带着风尘仆仆的急切。
他一步踏入房内,迅速关上房门,甚至来不及行礼,压低声音急促禀告道:“侯爷,夫人。属下刚收到青鸟从盛京传来的加急密报,世方王府有异动!”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