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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第2页）

这个小小的互动让我高兴极了！这说明诺亚真的很信任我，把我当成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人！这比游戏里羁绊值增加更让我感到真实和满足。

不过，我还是有点不死心。物质上的呢？他真的没有一点点想要的东西吗？看他身上的旧衣服，看他赤着的小脚……我总觉得，一个真正的小孩，总该有些小小的物欲吧？

“那……”我带着一点期待，再次尝试，“吃的呢？穿的？睡的？这张床舒服吗？衣服够不够暖？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我的目光扫过他小小的身体，最后落在他依旧带着困惑表情的小脸上，“比如……甜甜的糖果？香喷喷的炸鸡？或者……热气腾腾的面条？”我努力回忆着所有小孩子可能会喜欢的美食。

这一次，诺亚没有立刻摇头。他再次陷入了思考。小小的眉头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像是在努力挖掘记忆深处某种模糊的印象。金眸里掠过一丝不确定的光芒。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用一种带着点犹豫、又有点新奇的口吻，轻轻地说：

“我……看见有人吃一种……东西。”他努力组织着语言，小手比划着，“用……很大的纸桶装着。”他张开小小的手臂，比划出一个圆桶的形状，“里面……有面条。倒上热水，等一会儿……就能吃。闻起来……很香。”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金眸亮晶晶地看着我，“那个……是什么？看起来……很好吃。”

大纸桶子？倒热水？面条？闻起来很香？

啊！这不就是杯面吗？！

我恍然大悟！在游戏里，他的队友可能训练间隙在吃杯面！那种方便快捷、香味浓郁的食物，对于一个在贫民窟长大、可能连温饱都成问题的小孩子来说，简直是散发着致命诱惑的“美食”吧？难怪他会记得，会好奇，会……想要尝尝？

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仿佛找到了一个能立刻为他做点什么的突破口！变大的我立刻拍着胸脯（虽然这个动作在我现在的身体上做起来有点奇怪），用最热情、最肯定的语气承诺道：

“我知道那个！那是杯面！有好多种味道呢！海鲜的！牛肉的！咖喱的！都特别香！”我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拔高了一点，“诺亚想吃杯面是不是？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我豪气万丈，仿佛要送他一座杯面山，“明天！明天我就给你买！买好多好多桶！不同口味的都买！让你一次吃个够！”

小小的诺亚坐在床上，仰着小脸，听着我兴奋的承诺。他那双金色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里面清晰地映出我手舞足蹈的样子。听到“买好多好多桶”、“不同口味都买”、“一次吃个够”时，他小小的嘴巴微微张开，露出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惊讶表情。那个小小的创可贴也跟着他的表情动了动。

他没有像普通小孩那样欢呼雀跃，也没有说“谢谢”。只是那双一直没什么情绪波动的金眸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像投入深潭的石子终于激起了小小的、喜悦的涟漪。他看着我，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一个小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在他小小的嘴角边一闪而逝。

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确认。确认了他这个小小的、关于“吃”的愿望，被我捕捉到了，并且得到了如此热烈的回应。

这个小小的点头和那转瞬即逝的弧度，比任何言语都让我感到开心！我终于找到了一件能让他感到一点点“普通孩子快乐”的事情！杯面！多么简单，多么容易实现的愿望！我恨不得现在就从梦里变出几桶来给他！

就在我沉浸在“明天要给诺亚买杯面”的兴奋计划中时，梦境开始变得模糊。诺亚小小的身影，那张深蓝色的旧地毯，那张洗得发白的蓝色小床……都像是被水晕开的颜料，渐渐融化在朦胧的光线里。

我变大的身体也在缩小，那种俯视一切的感觉消失了。最后映入我眼帘的，是诺亚那双一直注视着我、融金般的眼眸，它们在我完全陷入黑暗之前，似乎还亮着那一点小小的、因为“杯面”而燃起的光。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温柔地洒在我的眼皮上。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意识还沉浸在那个奇妙的梦境里。变大后的身体触感，低头看诺亚时的心疼和温柔，他稚嫩的声音，还有最后关于杯面的承诺……一切都清晰得不像梦。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心脏还在因为梦里的激动而“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杯面！诺亚想吃杯面！”这个念头像小锤子一样敲打着我的神经。

我掀开被子，光着脚丫就跳下了床，连拖鞋都顾不上穿，像一阵小旋风似的冲向我的小书桌。那部银白色的iPhone正安静地躺在那里充电。

我小心翼翼地拿起它，指尖因为期待而微微发颤。屏幕亮起，我飞快地点开那个黑白足球图标——「足球人生」。

激昂的登录音乐响起，屏幕亮起。熟悉的简陋训练场背景，生锈的铁丝网……画面中央，那个白发金眸的Q版小人正静静地站在那里！穿着我买的基础款深蓝色训练服，小腿上戴着护膝，脚边是那个气很足的新足球。状态栏显示着：

「体力：110110」

「饥饿度：□□□□□」

「心情：★★☆☆☆」

他看起来状态很好！似乎昨晚也休息得不错。我松了口气，但立刻又想起更重要的事情！

我迫不及待地点开【交流】图标，那个边缘带着淡蓝色荧光的图标！然后选择【对话】，按下语音键，凑近手机，用最兴奋、最迫不及待的声音小声喊道：

“诺亚！诺亚！早上好！我昨晚梦到你了！你知道吗？我梦到你变得好可爱，像个洋娃娃！然后你告诉我你想吃杯面！对不对？就是那种用大纸桶子装的泡面！热水一冲就能吃，香喷喷的！”我激动得语无伦次，“我答应你了！今天就去给你买！买最好吃的口味！等着我哦！”

说完，我松开语音键，紧张地盯着屏幕上的小人。

诺亚的Q版小人明显被我这连珠炮似的一大段话弄懵了。他小小的身体顿在原地，金色的像素眼睛似乎都凝固了，直直地“看”着代表我的麦克风图标方向。头顶缓缓地、缓缓地飘出一个巨大的、灰色的问号——“？”。

他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久到我以为游戏又卡住了。终于，一个浅蓝色的文字气泡慢吞吞地浮现出来，带着浓浓的困惑：

「……梦？」

果然！游戏里的诺亚完全不记得梦里的事情！这让我更确信了，那个梦是那么真实而特别！是只属于我的奇妙经历！

“对！梦里的你跟我说想要吃杯面！”我对着麦克风用力点头，仿佛他能看见，“一种很好吃的速食面！等我买来送给你！你一定会喜欢的！”我信心满满。

诺亚头顶那个巨大的灰色问号缓缓缩小，但没有消失。他似乎还在努力理解“梦”和“杯面”以及他“想吃”这三者之间的联系。最终，一个更小的、带着点不确定的灰色气泡飘了出来：

「……哦。」

虽然只有一个字，还带着问号，但感觉他没有拒绝！这就够了！我开心地退出对话界面，满脑子都是“买杯面”！

早餐桌上，我吃得飞快，心思早就飞到了超市的货架上。妈妈看着我风卷残云的样子，笑着说：“慢点吃，浅羽，今天怎么这么着急？学校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