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何事?”
温禧问道:“军爷,劳驾问下大概什么时候能到下一个码头靠岸补给?”
张松道:“这船只到大码头才停,下一站是扬州,快的话后日后晌,慢的话怕是要第四日头晌。”
他掰着指头算了算,“咱们得停靠一阵子补给,少说也得…两个时辰?三个时辰?总归够下船活动活动腿脚,买点新鲜吃食的!”
“多谢军爷告知。”温禧道谢,又问道,“不知船上……可方便自己开伙做些简单的吃食?”
张松闻言,竟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神色,道:“若是想自己弄点热乎的、精细些的,倒也不是不行,食所那边有备用的炭炉子、陶罐,还有木炭卖,只需交点押金,用完了还回去就是。”又嘱咐道:“不过地方窄,只能在食所角落或者自己舱门口小心点用,千万注意别走了水!”
温禧闻言绽开笑容:“多谢军爷指点,这消息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张松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
。
第四天晌午,在满船的期盼中,漕运船也终于即将抵达扬州码头。
温禧一大早就被祐哥儿和禔姐儿叫醒,两个娃的激动溢于言表。温禧带两个人先去漱口洗脸,自己梳了个小盘髻,又给禔姐儿梳了个可爱的双丸髻,才一起出了舱门。
时值三月底,正是“烟花三月下扬州”的时节。漕船缓缓驶入扬州码头,温禧带着祐哥儿和禔姐儿挤在船舷边,瞬间被眼前的繁华景象震撼了。
漕运船行使渐缓,运河也逐渐开阔,水面上樯橹如林,停泊着大大小小、来自四面八方的船只,数不清的桅杆指向湛蓝的天空,各色旗帜迎风招展。
码头沿岸,人声鼎沸,喧嚣如潮。脚夫们扛着沉重的粮包、盐袋、成捆的丝绸、整箱的瓷器在船板与岸边来回穿梭,监工的吏员拿着簿册高声呼喝,商贾打扮的人焦急地指挥着装卸。
远处,扬州城那秀丽的轮廓在春日暖阳下清晰可见,亭台楼阁掩映在如烟的杨柳新绿之中,当真不负“淮左名都,竹西佳处”的盛名,一派富庶升平的景象。
禔姐儿兴奋地指着岸上:“阿姊,好多人!好热闹啊!”
祐哥儿看得目不转睛:“比金陵码头还热闹!”
温禧这个现代人也看得眼花缭乱。
等船停稳,船板放下,人潮开始涌动。温禧一手紧牵着禔姐儿,一手提着大樟木箱子,还要照看背着大竹筐的祐哥儿,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
“咕噜……”
禔姐儿摸摸肚子说:“阿姊,我饿了。”
温禧:“等咱们进了城就吃好吃的!”
进扬州城城门也是需要验文引的,温禧排队一步一挪,交了铜子,说了事由后便被放行了。
从扬州城门一路进来,温禧不禁感慨这扬州城的繁华——抬眼望去是鳞次栉比的店铺和熙熙攘攘的街市。
看着身边眼花缭乱、走不动道儿的祐哥儿和禔姐儿,温禧下定决心今天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跟弟弟妹妹,这还是她穿来后第一次下馆子呢——不过那些气派的正店酒楼是消费不起的,温禧打算逛逛符合他们消费能力的脚店和食摊。
刚走出城门洞没几步,一个支在墙根阴影里的小摊便映入眼帘。摊主是个手脚麻利的老妪,面前摆着个炭火小炉,炉上架着平底鏊子。她正熟练地将一个个巴掌大小、印着清晰莲花纹样的生面饼拍在鏊子上,浓郁的麦香混合着油脂的焦香瞬间俘获了姊妹三人。
“阿姊,好香!”禔姐儿扯着温禧的袖子,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那金灿灿的酥饼。
老妪眼尖,发现潜在食客后连忙招呼:“小娘子,来个酥儿印尝尝,皮薄馅多,好吃不贵!”
肉馅的十五文一个,温禧掏出铜子买了三个。刚出炉的酥儿印表皮酥得掉渣,内里却软韧香甜,三人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烫得直哈气,脸上却都满是满足。五脏府的抗议也因着酥儿印的到来鸣金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