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结束时,我站起身刚要回寝室,德拉科自然地跟了上来。一路上他没有多话,只是走得很近,肩膀几次擦过我的袖子,像是故意,也像是无声确认我真的还在。
当走廊尽头的绿色火炬投下柔光时,我忽然停住脚步。
“你是不是……还有话想说?”我问。
他也停住,看着我,唇角收起一贯的调侃,只剩下安静:“有,但我想你现在不该只听我的。”
我轻轻点头,心底已有答案。
我们在公共休息室前短暂分开,他走向寝室,而我则顺着熟悉的旋梯回到自己的房间。
夜风微凉,我脱下外袍坐在床边,掌心还残留着那封信的触感。
抽屉里,静静躺着一面被银光映亮的双面镜。
我犹豫片刻,终于取出它,魔法咒语轻轻一触,镜面泛起微光。另一边,很快浮现出那张沉稳的脸庞。
卢修斯穿着一身深色长袍,背景模糊,只能依稀听见墙上的钟鸣。
他看着我,眼中波澜不惊,却透着毫无掩饰的专注:“你回寝室了。”
“刚刚谈完。”我轻声说,“邓布利多确认了禁林边缘的线索……他不会让我一个人去。”
镜中的他微微颔首,像早料到这一步。
我盯着他的眼神,声音低了些:“我今晚在大礼堂,把这些告诉了德拉科。他很快就会开始怀疑,为什么你总在事前就知道一切。”
“他确实应该怀疑。”卢修斯轻轻道,语气却不急不缓,“但他也该学会接受,自己并不是唯一看得清你的人。”
我怔了怔。
“菲比,”他声音低下来,像黑夜里包裹人的风,“你可以信任他,但我也希望你记得,你所要面对的,不只是情感能解决的问题。”
“我知道。”我低头,指尖慢慢收紧,“但你知道吗?当他说‘你不是一个人’的时候,我其实有一点……快哭出来了。”
镜中的卢修斯看着我,没有立刻回应,片刻后,他抬手轻轻拂过镜面,像是隔着空间安抚我。
“你本就不该独自一人。”他说,“即便有一天,我无法再陪你走下去,你也会拥有自己的判断。”
“别说这种话。”我语气一紧,几乎脱口而出。
他只是温柔一笑,沉声道:“好,那我说别的。在你去禁林之前,回来一趟庄园。我有东西,要亲手交给你。”
我望着他,眼神缓缓柔和。
“好。”
镜面重新归于平静,我却久久没有将它放回抽屉。
手指贴着那一圈银边,温度早已散尽,只剩下金属冷凝的触感。
可在刚才那一瞬,它明明像是温热的,像是卢修斯的指节贴在我掌心那样,沉稳又无法忽视。
我坐在床边,半垂着眼,灯光打在长睫投下斑驳的阴影。
脑中翻涌的,却不是今晚谈话的每个字,而是那些没有说出口的情绪,像夜色下浮起的水波,不见源头,却无可抵挡。
我曾以为自己可以独立面对这一切,祖父的遗产,家族成员的失踪,那场突如其来的火灾,还有我家族背后未解的真相。
但真正在“继承者”这三个字落入现实的时候,我才知道,肩膀并不总是能承住命运给的重量。
我不怕真相。
我怕自己,会被它吞没。
怕那条通往“意识之阵”的路,会把我变成祖父一样的存在——孤立,执着,最终被历史埋在黑暗中,不被谁真正记得。
而就在我差点陷入那种可怕预想的深渊时,德拉科和卢修斯,他们站在我生命的两个端点,早已用行动证明了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