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众人准备出发前往北燕都城。
临行前,县令来报,说是这俩歹徒出具的行路文书乃是伪造。
身份不明,无法追查幕后主使,最终只得将全部罪责推到当地馆驿使身上。
原本查验不力至多流放,可容渊此劫实是有碍两国邦交的大事。馆驿使扛了一口大黑锅,想也知道,难免死罪。
昨夜下了一晚的雨,路上积水颇多,泥泞难行,县令本想再多留他们一天,却被秋止雾婉言拒绝。
倒计时只剩十五天,可不能再拖了。
北燕国力强盛,皇宫比南周不知华丽几倍。
自宫门到太极殿门口,路遥不说,就连庭前长阶亦足有百级。
斜坡正中并非普通石雕,而是嵌着整条威严神武的白玉卧龙。日光照耀,为其赋上一层绚烂鳞甲,犹如通体鎏金,远远一看便栩栩如生,只待腾风而起。
秋止雾一路走,一路默默感叹,还不忘拉着看花了眼,不顾脚下道路的常缨。
众人行至殿内,眼前正中亦盘桓着一条游龙,雕工宏伟,破墙而出般端在龙椅后。而龙椅之上,正坐着北燕帝东方珩。
容渊带着一行人站定正中,他俯身作一揖礼,声如冽泉:“南周使臣容渊拜见陛下。”
其余几人学样作礼,唯有秋止雾来时被容渊提醒过,因此她只作颔首礼道:“南周秋止雾见过陛下。”
龙椅上的人示意免礼。
秋止雾抬眸去看,忽而感受到一股灼热的目光。她寻找那来源,恰好与站在皇帝左侧的少年对视。
那人身着藏蓝镂金祥云袍,头顶金冠束起一条马尾,如瀑般垂在背后。玄锦腰带正中嵌着一颗质地通透的月光石,颜色如海般浓郁静谧,隐隐映出蓝光。
打扮虽矜贵奢华,面容却与秋止雾差不多大。
想来应是常缨口中的北燕魔头,太子是也。
也不知是他恶名在外,还是其他缘故,盯得秋止雾心底直发毛。她碍于体面对人微微一点头,随即赶忙收回视线,望向正中龙椅。
东方珩撑着扶手,一甩广袖,拨动手中念珠,缓缓开口道:“大燕与南周交好之初,公主年纪尚小,这一晃,竟也有这么大了。此次来我大燕,定要舒心开怀才是。”
待她微笑以应,东方珩又转而瞧向容渊:“容卿啊,听说你昨日在定州遭了祸,受苦了。”
“一点小事,乃是微臣疏漏失以防范,有劳陛下挂心,臣已无碍。”容渊闻言,拱手正色。
随后东方珩抬手一挥,几个内侍鱼贯而出,手中托盘上是各色珍宝,从宝剑玉棋到钗环衣饰应有尽有。
“定州馆驿使查验失职,朕已经派人处置了。这有些薄礼,权当为诸君压惊,等会儿一并给大家送去。”东方珩说到一半,掩唇咳了两声,继续道。
“今日诸位贵客远道而来,朕,不胜欢迎,特为诸君备下洗尘酒。现在时候尚早,还请诸君移步东宫歇息。只待酉时,与君同席。”
只见东方珩又摆摆手,那左侧的少年便踏步下来,神采飞扬,站定摊掌。
“我是燕国太子,东方烁。诸位,随我来吧。”
东宫东宫,顾名思义,在太极殿以东。
北燕皇帝将他们安排在此,是因为东方烁尚未成婚,宫内没有女眷,要比在□□省去许多麻烦。
众人被安排好院落后,都各自回房歇了一会儿。
秋止雾心系任务,想去找东方烁打探一番司家二小姐的事。
照理说,那是他小姨,他应当知道一些内情。
区区魔头,在任务面前,不足挂齿。
她手攥成拳,在院内给自己壮了两下胆子,就抬步走出去。一路问询宫人得知,太子正在靶场练箭。
长空浩浩,艳阳高照。靶场下日头更是毒辣,唯有凉台是个能庇荫的好地方。
等秋止雾到了才发现,靶场凉台上坐着一位锦袍女子,身后浩浩荡荡十余个宫人随侍,似乎正在陪同东方烁练箭。
秋止雾问引路的小宫女那是谁。
只听她低声介绍道:“回公主的话,那是皇后娘娘。”
那岂不就是,司家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