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陆大人正在捉拿朝廷要犯,卑职特在此备了几艘官船,陆大人请。”
陆铎点头,点了几个人手踏上官船。
河泊官恭声问:“不知陆大人是要往南去,还是往北追?”
陆铎心中也无确定方向,只凭感觉说了句:“此艘往南罢,另一艘往北。”
“卑职遵命。”
那官船在夜色中启航,因是官家打造,行进速度自是比那些民用船只快上不少,陆铎站在船头,身上大氅随着冬夜的寒风咧咧作响。
你最好祈祷别被爷抓到,否则爷今日所蒙之羞耻,定要你千倍百倍偿还!
*
船只已驶离扬州城一个多时辰,河面上波涛粼粼,夜空中洒下的星光在水中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黎宛缩在船舱里,将袄子又往身上捂了捂。虽说夜色怡人,可这寒风真是叫人冻得受不住,她哪有心思赏景。
此艘船驶往杭州,她已与船家说好,等天一亮她便下船。虽不知陆铎会不会追上来,若按最坏的情形设想,他真的丧心病狂不愿放过她,那一直走水路便过于危险。
应当不会追上来罢,黎宛心中想,她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女子罢了,难不成陆铎还为她大动干戈?
黎宛细细复盘自己的计划,自认已筹算得天衣无缝,自言自语道:“莫要自己吓自己了。”
因今日经历了太多,安下心来后黎宛十分困顿,在摇摇晃晃的船舱里昏昏欲睡。
就在黎宛昏睡入梦时,远处的河面上投来一片微微的光亮,随着光亮渐近,一阵喧闹声将舱内的客人皆吵醒了。
船停了。
黎宛将醒未醒,猫着眼睛问身旁的人:“大娘,出何事了?”
“说是官府追查要犯,要上船搜查呢”,大娘忧心忡忡地说,“这大半夜的,也不让人安生,这船上哪来的要犯?”
黎宛一个激灵,哪里还睡得着觉?只觉冷汗直流,后背顷刻间被打湿!
不可能,陆铎不可能这么快就追上来。再说她也并非什么朝廷要犯,黎宛安慰自己,约莫是追查别的人,恰巧路过罢了。
黎宛摸摸自己脸上的香灰,还在。
她打起精神,朝船舱外望去,只见打头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官员,在与船家交涉些什么,未见到陆铎的身影。不一会儿,就有一队官兵上了船,进了舱内,船舱内一时人心惶惶。
“吾等奉命搜查朝廷要犯,尔等将户籍书都拿出来!”
黎宛摸了摸怀里香菱娘的那张户籍书,暗想自己应当是没有什么破绽的。
船舱内几十个客人正在挨个儿受查,黎宛眼角扫过,瞥到甲板上有一个副官模样的人正向上官小声说着什么。
那低语被夜风裹着,一字不落地传到了黎宛耳朵里:“罗大人,这都是今晚查的第五艘船了,你那所谓的要犯到底在哪儿啊?真有这么个犯人吗?”
“闭嘴,这是你我能置喙的事么?赶紧去一起查。”
副官吃了瘪,恹恹地退下了。
黎宛深吸几口气,扮出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等待受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