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守希闻言,目光扫在苏翡的桃花似脸上,又像被烫了似的快速收回,苏翡正喝茶,没有注意到齐守希忙乱的眼睫。
齐守希转身走到自己的书案前整理被封吹乱的书页,问苏翡道:“你还没说呢,找我干什么?”
苏翡跟他到书案前,径直坐在红木圈椅上,回答他:“不干什么呀,只来找你,你病了许久不出门,我怕你把我忘了呀。”
齐守希把门掩上,晨风吹得他头有些疼,而后便回到床上躺下,闭目问:“用早膳了吗?”。
苏翡隔着一扇屏风答他:“嗯!”
齐守希久不去学堂,整个人变得闲适又放松,继续问道:“那我你也见着了,还想干什么吗?”
苏翡绕到他的床前,说道:“我就想来找你玩嘛,你病了的这段日子,我都一个人写字,一个人作画,一个人出门找萦萦,太无聊了。”
齐守希翻了个身背对苏翡,说道:“我没生病的日子,这些事你好像也是一个人做的吧?”
苏翡坐在床沿,摇了摇齐守希的肩膀:“你别躺着啦,我知道你都大好了。”
“…”,齐守希没有回话。
苏翡轻轻拍了拍齐守希的肩膀,问他:“守希,你睡着了吗?”
“…”,齐守希依然没有回话。
苏翡知道他在装睡故意不理自己,便伸出手捏住了他的鼻子,没过一会儿,齐守希的脸就涨得微红,终于憋不住扒拉开了苏翡的手,扑哧一声笑出来,问她:“你想憋死我呀?”
苏翡边气边笑他:“我就知道你骗我呢。”
齐守希无可奈何,支手撑坐起来,笑问她:“到底什么事?”。
苏翡道:“你躺了大半个月,腰骨都躺软了吧?”
齐守希摸摸自己的脊梁骨,幸好,还直得起来。
苏翡接着说:“大家许久不见你,都想你,君安楼近日出了仿古的曲水流觞席,金菊正盛,蟹也肥美,我们约了要去呢,你快起来。”
齐守希点点头,说道:“嗯,你且出去,我更衣。”
得了应允,苏翡开心地往外走,一边回头说:“不许锁门,免得又把我关在门外了。”
齐守希无奈笑叹:“快先出去让屏山备马。”
齐守希换上了苏翡说的那件月牙白滚边窄袖袍,束发为髻,仪态翩翩一摒病气。果然,不用上学的日子最是养人。
苏府的马车在石路上辘辘而过,齐守希拨开窗牖的薄纱,望着一路的碧瓦飞檐,商家酒肆。长安街的桂花一路眼望不到头,还有金桂红枫、小灯笼似的柿子。
两人到了君安楼,才发现书院的伙伴们早就到了,都在底楼的小铺闲逛。
看到齐守希下了马车,秦昭第一个上前搂住他的肩膀,说道:“齐姑娘你可真磨蹭,竟要我们都等你,今日你得看账,不许耍赖。”
常靖远上前把秦昭扒开:“你倒是不客气,守希方才大愈,你就讹他。”
秦昭耸了耸肩,道:“我和他玩笑呢,我打算让你看账来着。”
一旁的侯珠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别贫嘴了,快上楼,你们逃单也好,赊账也罢,先进去再说。”
何琦拉了店小二来招呼大家上楼:“公子、小姐们请上二楼,临窗雅座。”
刚打开厢房的门,苏翡就被眼前的新奇吸引住了。
一张乌木桌占了厢房里大半的空间,中间凿了凹槽水流缓缓,又饰以兰花彩菊,沿窗而坐正好能见到大街上一派秋意清明。此情此景略有些附庸兰亭风雅之意,但高朋满座,胜友如云的热闹确实让苏翡心情大好。
常靖远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嗤道:“花里胡哨。”
君安楼的店小二比其他食肆的得体些,穿戴整洁,腰间别了时令黄花,竟不像个服侍人的。
那小二开口道:“小公子莫如此说,吃饭讲究色香味俱全,这桌间的流水是秋分那日从漱玉湖取的,运了数十里地才到了这,一泓秋水汤汤,好陈设好景才配得上你们美玉一般的人呢,更别提咱们前御厨亲自写的秋宴食单…”
侯珠把点菜的牌子给小二送了回去,道:“不必多说了,只管上菜吧,等你说完,我们都该用晚膳了。”
店小二赧然笑了笑,“哎”了一声,一路小跑进下了楼。
何萦萦知道侯珠又摆谱,白了他一眼后坐在了苏翡的旁边,侯珠隔着一张大桌子给她使眼色,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打着口型问何萦萦怎么坐得离自己那么远。
何萦萦只当没看见,侯珠知道,何萦萦是在怪自己方才点菜时给店小二摆公子哥儿的款呢,侯珠心中委屈,却也无计可施。
大家都坐妥当了,闲聊间,齐守希问起当日同样受袭了的风启萍:“那日林场太子也受了伤,你们有谁听说他如今伤势如何了吗?”
众人还没来得及回答,楼梯间便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回去后,各种珍贵药材内饮外敷,虽不说全好了,但也能走能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