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哭得绝望,头把身后的墙撞得哐哐响。两声清脆的巴掌就轻易地将她换了个位置,女人摔倒在地,还挣扎着想要逃离男人的禁锢。
“大爷,我只是侍奉的丫头,不是卖身的姑娘,您放了我吧!”
啪啪又是两个巴掌:“你都在这个地方干了还装什么清倌儿?你让我高兴了我——”
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女人眉间落下几斑朱红,下一刻,她发出一声震破天际的惊呼:“啊!——”
男人的手腕被一支弩箭横穿,他捂着渗血的伤口痛苦地呜咽着,面色扭曲。扑面而来的铁锈味让女人一阵恶心。此情此景骇人惊魂,但可怜的女人也没什么闲工夫去震惊或怜悯,反应过来后立刻推开了眼前的恶人,拨衣上身跑了。
铜雀台里瞬间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叫喊:“有刺客啊!——”、“杀人啦——”。
附近巡游的皇城卫马上赶到并封锁了所有出口,按着剑里三层外三层死死围住铜雀台,不许任何人出入,只等官府的人来。
铜雀台门口挤满了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唉,小兄弟,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我也是刚到。”,齐守希混在看热闹的人群里,回答身侧人的问题。
铜雀台里有人被违禁器械所伤,官府必定对每一间房屋仔细搜查,那时勒其藏在春风阁的证据就会被搜出,呈到风启澜面前。风启澜不至于蠢到公告天下自己手底下的人谋划了刺杀,但以后,勒其还想继续留在京城为风启萍走动是绝对不可能了。
***
苏翡他们要去皇城正德门的广场,那里有整个上京最高、最亮、最大的灯山。
每年的元月十五,宫中设元夕合欢宴,四品及以上的大臣、各皇亲贵族都会受邀参加,宫内宴饮过后,当朝帝后会和王子皇孙、百官们登上正德门的城楼,与万民同乐,共赏歌舞灯景,这个习俗,自前朝不知多少世就已经有了。
正德门前人头涌动,中间是锦缎围着的灯山,照得这一方小小的广场亮如白昼。
灯山四周围着手持琵琶、箫管等乐器的宫廷乐师和皇家舞伎,城楼上司礼的宦臣和女官已经站好,一个个皆沉容敛色。
忽然,一阵沉重而有力的鼓声传来,方才还人声鼎沸的广场一下子就安静了,只见城门口鱼贯而出十几个太监,手持仪仗者和手中无物者互相穿插,整齐地分成两队从中散开,围着广场两侧缓慢地绕圈巡游,手中无物的太监有节奏地鼓掌,步开手开,步合手合,手持仪仗的太监则目视前方,大步前进。
不多时,这些太监们便又游龙一般地回到城门脚下,沿两侧站立,形成仪仗守队。
仪仗礼毕,城楼上的礼官拖着长长的嗓子高呼:“迎帝后——”,正德门楼台中门在此时被打开,太监宫女低着头立侍两侧,宸帝和他的皇子们缓缓走了出来,来到城墙边。
万民得见天容,纷纷下跪叩拜,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翡站在城楼下,学着周围人的样子也跪下来。
宸帝站在城楼的最中间,正德门的最高处,苏翡望不见这位帝王的表情,只能从那一身紫衣和垂珠冠冕看出他的身份。
皇帝口谕由礼官代传,只听得一声嘹亮的:“免礼,平身——”,霎时间,正德门后长虹贯月般“咻”地升起九束烟火,在天边一次又一次地散开万重光痕,落满上京城。
城楼下歌弦骤起,鼓阵击乐穿墙而过,舞者飞转起轻盈的身子,抛接手上缠绕的彩色长绸,两侧围观的百姓的情绪被一下点燃,欢笑惊呼,热闹喧哗,正是一派繁华升平、君民同乐的元夕之景。
苏翡望向城楼,看见几个熟悉的身影,风启澜站在宸帝身侧,指着远处不知在说些什么,风启萍和他们隔了三五个人,静静地观赏楼下的歌舞,再旁边,就是风凭云。
看见熟人,苏翡分外兴奋。
当风凭云和风启萍望向了自己的方向时,苏翡伸长了手臂,跳起来朝他们招了招手,但楼下游人众多,他们俩大概率是看不见人群里的苏翡的。
何萦萦忙按停苏翡,道:“你快停下吧,人这么多,谁能看见你?大臣们也在城楼上呢,看见你这样跳脱,转头要笑话苏大人。”
万民跪拜之后,参加合欢宴的大臣们也来到城楼赏灯看景。
苏翡十分听劝,道:“好吧。”,便不再关注城楼,转头欣赏眼前的表演,歌舞之后,是舞龙灯和舞狮。
灯龙忽而天上忽而地下地灵活游走,一会儿就从脚跟直上头顶,一会又从对面窜至到眼前,竟没有半分竹骨的生硬,翩然婉然若钟山烛龙腾跃。
苏翡正看得入神,身后传来“哎呀”一声,不用转头都知道必定是哪家的小孩儿没看好乱窜摔倒了。
周围的好几个人都被这摔倒的声音吸引了注意,目光齐聚,苏翡也随众人转身一看,没想到,那摔坐地上正吃痛吹手的,竟是老熟人风凭云!
立雪堂的其余人认出风凭云,也都吃了一惊,只有秦昭一下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