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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第3页）

话里是厌，语气间，却饱含令人为之毛骨悚然的冰冷眷恋。

他手中的匕首尖轻轻点在案几上，发出极轻微却清晰的叩击声。

“你大约不知，我幼年时，父亲曾送给过母亲一只西域雪猫。”

“那猫儿，通体如新雪，眼似碧湖，性子温顺娇憨，极是惹人怜爱。”

他指腹无意识地在冰冷的匕首柄上摩挲，仿佛在回忆那柔软的触感：“我视若珍宝，日日把它带在身边，同吃同住。”

“后来呢？”影九忍不住追问道。

唐九霄唇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后来？父亲觉我耽溺玩物，有失体统。一日，他径直从我怀中夺走了它，转手便送给了长姐。”

“我不甘心，便寻了机会，偷偷潜入长姐的庭院。”

“你猜我瞧见了什么？”

他自问自答，嗓音里多了一丝戾气：“我看见我那雪团儿，正伏在长姐膝头，喉间发出愉悦的呼噜声，任由她抚弄。它甚至伸出粉嫩的舌头，亲昵地舔舐长姐的手指。那般欢欣，那般依恋，与我养它时，别无二致。”

“呵……”

一声极轻的冷笑逸出：“我曾予它锦衣玉食，无尽宠爱，它也曾在我掌心撒娇承欢，可不过短短数日，它便将我这个旧主忘得一干二净。”

“更可笑的是，当我想将它悄悄抱走时，它竟向我亮出了爪子。”

“本就是我的东西，到头来，我竟然成了那个意图不轨的小偷。”

昏黄的烛火跳跃了一下，在他俊美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我使了些让它不得不就范的手段，把它从长姐院中强行诱骗了出来。”

“然后，我用黄金命匠人打造了一条项圈，项圈内侧嵌着软绒，以免伤了它娇贵的皮毛。”

“我将那项圈，一端扣在它颈间，另一端……”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堵分隔两室的墙壁，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令人窒息的占有欲：“另一端，牢牢地锁在了我寝屋内的拔步床柱之上。”

他微微眯起眼，仿佛在欣赏那个画面：“从此，它的世界，便只有目之所及的那方寸之地。它的悲喜，它的生死，它每一次呼吸，都只能与我相关。”

“它再也没能离开我身边半步，直到它死去，那链子也没有解开过。”

最后一句，唐九霄说得极轻，那柄一直在他指尖把玩的匕首，此刻以一种近乎宣泄的力道狠狠往下一按，锋利的刀尖深深刻入坚硬案桌。

目睹此情此景，影九只觉得心下发寒，惶恐在那一瞬间甚至压过了忧虑。

他随唐九霄数年，见过他运筹帷幄的从容，更见过他杀伐决断的冷酷。

然而如此扭曲而危险的执念……他只见过一次。

在辽州，两人初次相见的马车上，他攥住自己衣领那一瞬，那道眼神里流露出来的疯狂，与眼下简直如出一辙。

这样的执念，太过极端，太过炽烈，只怕伤的不仅是目标，更是自己。

“公子。”

影九的声音艰涩，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并非质疑主子的感情，而是本能地嗅到了其中蕴含的巨大风险。他斟酌着词句，试图将那份忧虑包裹在忠诚的进谏之下：“以您今时今日之尊，天下珍宝，唾手可得。倾慕您的名门贵女，更是如过江之鲫。”

他抬起头，直视着那张看似平静的侧脸，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如同敲响警钟：“情之一字，过深则成执，过执则易为人所窥，易成软肋，亦授人以柄。”

“公子，容属下冒犯。”

“您眼下，可是要步老家主的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