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山老母的警告言犹在耳,西行的队伍里,那份捅破天的狂傲,正被一种沉闷的寂静迅速取代。
没人说话。
猪八戒不再哼哼唧唧地抱怨路远肚饿,只是默默牵着马,偶尔抬头看一眼走在最前面的孙悟空,又很快低下头。
沙悟净的担子挑得极稳,每一步都踏在孙悟空踩过的脚印上,不多一分,不差一寸。他的警惕不再是防备山中妖魔,而是防备着天上地下,每一个可能投来的视线。
唐三藏骑在马上,身体随着白马的步伐颠簸。他不再念经,也不再看路,只是垂着头,盯着马颈上那一小撮迎风抖动的鬃毛。
四个人,一条路,却像是隔着四个不同的世界。
孙悟空扛着金箍棒,走得不快。那股混沌之气已经收回体内,但他能感觉到,整个天地看他的方式都变了。
山风不再是单纯的风,水流不再是单纯的水。
万事万物,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重新编码过,充满了审视与排斥。
就在这时,一声清越的鹤唳划破长空。
一只通体雪白、头顶丹红的仙鹤从云层中俯冲而下,姿态优雅,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威仪。它没有盘旋,目标明确,径直落在孙悟空面前三丈远的地方。
猪八戒和沙悟净的兵器瞬间握紧。
仙鹤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微微低下高傲的头颅,张口吐出一枚流光溢彩的玉简。
“齐天大圣。”
仙鹤口吐人言,清冷如玉石相击。
“我家老爷,五庄观镇元大仙,有请。”
“镇元大仙?”猪八戒一听这名号,眼睛都直了,嘴角不自觉地咧开,哈喇子差点淌下来,“哎哟!是那个有人参果的镇元大仙?听说那果子闻一闻就能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就活四万七千年!”
他把钉耙往地上一扔,搓着手就想往前凑。
“大师兄!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咱们快去!俺老猪这辈子还没吃过那宝贝!”
“站住!”
沙悟净一把将他拽了回来,力气大得像铁钳。
猪八戒被拽得一个趔趄,不满地回头:“沙师弟你干嘛!有好事还不让人去?”
沙悟净没有看他,只是死死盯着那只仙鹤和地上的玉简,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大师兄,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孙悟空偏了偏头,金箍棒依然扛在肩上,纹丝不动。
“镇元子,号称地仙之祖,与世同君。”沙悟净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寒气,“当年我还在天庭当差时,听闻他开讲大道,连玉帝都要派使者前去听讲,以示尊重。三清见他,都要以平辈论交。”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挤出自己的疑惑。
“这等人物,为何会主动邀请我们?还是在这种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