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言哑口无言,他可以想出千百个理由呵斥应拭雪的诘问。
但是却不能否认,他确实不主动,也不拒绝。
应拭雪心里那点委屈和不甘又冒了出来,像小猫爪子在挠一样。
他本就是执拗的人,没有要到一个答案,他绝不善罢甘休。
应拭雪鼓起勇气,往前犹豫地走了两步,停在商言跟前。
他往前每进一步,商言就往后退一步,应拭雪带着泪眼,一把拽住了商言的衬衫,用哽咽的哭腔娇蛮地说:
“不准后退,商言。”
这是商言第一次被人这样命令,可作为权力的怪物的他,此刻居然并不反感,甚至有种习以为常的亲昵。
他没有低头看应拭雪,只是凝视着外面的雨幕,扯着应拭雪的衣袖,把他带到了温暖的室内。
商言终究还是不忍心,让这条落水小狗继续受冻。
应拭雪心跳在沉默中变得聒噪,他想起那些过去被默许的靠近,想起商言对旁人和他截然不同的冰冷态度……
他伸出冰冷的指尖,轻轻地捏住了商言宽大衬衫的一角。
“商言……你要是不喜欢我,为什么不直接拒绝我呢?为什么要纵容我,让我在想要放弃的时候,又再一次有了奢望。”
声音轻得像叹息,连带着自己都未察觉到的,被商言纵容宠坏的委屈颤音。
商言缓缓垂眸,可他不敢看那双带着泪的小鹿眼,凤眼虚虚地注视着远方。
时间在二人之间陡然被拉长,应拭雪能感觉到自己捏着的衬衫下的手臂肌肉,一瞬间绷紧,又迅速的回归成一种更可怕的平静。
仿佛商言的心气与纠结在一瞬被抽干,应拭雪没来由得感到一阵窒息。
应拭雪想抽回手,那双深邃的凤眼,却锐利地锁定了应拭雪,凤眼带着的是沉甸甸的压迫感,仿佛能能穿透皮囊,直接抓住应拭雪那颗毫无安全感的心。
他咽了咽口水,却感觉自己被那目光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商言依旧没有开口。
凤眼只是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静静地看着应拭雪,像是在审视一件失而复得,却又违背他的想法,擅自妄动的所有物。
深沉,专注,带着无声的诘问和绝对的掌控。
应拭雪被他看得心慌意乱,脸颊发烫,那些在喉咙间咽下去好久的话,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明明你的养子们靠近你,你总是冷着脸带着抵触,可我每次给你送礼物,给你发消息,缠着你闹你,你都没有推开我,你明明可以推开我的……”
应拭雪的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控诉:
“你这样会真的让我觉得你爱上了我,让我觉得我可以离你更近一点。”
应拭雪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成了嗫嚅,小鹿眼固执地看着商言,像是想从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找到答案。
那双眼睛干净而执拗,像蒙着一层雾气的潭水,清晰地映出此时商言的身影和近乎冷酷的表情。
商言看着应拭雪因为窘迫而泛红的眼尾,也看到了应拭雪清澈眼底拿分毫不掩饰的喜欢和迷茫的委屈,黑曜石般的眼底深处仿佛投入了石子,漾开层层涟漪。
他微微倾身,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呼吸可闻,温热的鼻息打在之间。
应拭雪能清楚地看见商言如蝉翼般颤抖的睫毛,和他眼中自己一副被抛弃了的败犬样子的倒影。
“应拭雪,你不适合做商家的主母,这就是最有力的理由。”
你不适合刀尖舔血的生活,你应该永远活在漂亮的温室里,做无忧无虑的小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