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来送了几次吃的,也进了她的酒店房间。到最后,她直接提出了邀请:“家里小洁的房间空着呢。你要是不嫌弃,就住进去。妈妈每天还能煮饭给你吃。”南舒雨没考虑太久就答应了。不过,当她光是衣服、包和鞋子就把整个卧室摆满,自己只能委屈巴巴挤在床沿的时候,南舒雨还是显得有些欠考虑。好在妈妈主动帮忙收拾,又腾出了露台里的洗衣房给她放东西。一起挂衣服的时候,南舒雨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放在以前,这些都是佣人做的事。”妈妈只是笑了:“现在没有佣人了啊。”在收起一双浅色缎面鞋时,妈妈不小心把灰蹭到了上面。用手指擦,结果反而弄得污渍晕染。正着急,南舒雨已经看了过来。她只瞄了一眼,直接说:“扔了吧。”“不好意思啊,小雨。”妈妈有点难为情,即便从不逛那些专柜,她也听说过这个品牌,料想价位抵得上一辆寻常小型车,“你很生气吧……”“没事的。要是是别人,估计会吧。”南舒雨出人意料的平静,“不过是妈妈。怎么能为了钱能买到东西对自己妈妈发火呢。”就连妈妈也有过片刻的失神,由衷地说:“养你的爸爸妈妈把你教得很好啊……”南舒雨朝她飞快地一笑。不得不说,举止投足、一颦一笑,只要命运不捉弄人,她绝对是名副其实的大小姐。南舒雨的亲生母亲是个典型的家庭妇女,但勤俭持家,经济困难的时候会去医院或超市做清洁工。亲生父亲则是工厂一线的工程师。妈妈是希望南舒雨搬进来的,爸爸虽然没那么热情,倒也没意见。第一天晚上,南舒雨失眠了。床还是梁小洁睡过的床,墙壁也是过去的墙壁,东西都清理掉了,但肯定不彻底。她坐起身来,想照着视频练瑜伽,偶然发现床下还有抽屉。曾经从夸张一点说是几百平的大床上醒来,南舒雨对这种充分利用空间的家具十分新鲜,所以想也没想就拉开了。里面竟然有一册上了锁的日记本。她一开始没觉得那是日记本,只觉得一个破本子怎么还装了个玩具锁——而且一掰就掰开了。青春期时,梁小洁有记日记的习惯。而且她和众多间歇式记日记的人一样,直接忘了日记本这回事的存在。尽管南舒雨能在复习期间不碰手机,减肥期间不吃零食,但她的自制力没有好到能在这种情况下意识到这不能看。只不过,她对别人的生活实在没兴趣,刚好手机亮了一下,露出这个内脏正在排毒的时间。她吓得赶紧倒下睡觉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件需要南舒雨头疼的事。之前的酒店能帮忙叫出租车,地理位置好,交通也很方便。但现在,假如不想每天早晨都穿着土到爆的运动鞋先在上班前来个三公里跑的话,她眼前的选择只有两个,地铁或者电动车。南舒雨对地铁的憎恶深到她想不顾种族歧视嫌疑,在社交媒体控诉这是“移动毒气室”的程度。但她实在觉得电动车那玩意儿很蠢。“蠢爆了好吗?!骑着就像个大冬天穿着棉睡衣去超市买小葱回家下面条的中年妇女!”南舒雨无比嫌弃,用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抗拒。十五分钟后。她骑着妈妈的电动车围着小区转了个圈,微风把她的长发吹到肩后。南舒雨发自内心地疑惑:“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舒服、自由又好上手的交通工具呢?给我顶双角帽,我感觉我就是拿破仑。”妈妈笑眯眯地说:“要骑吗?你想骑就给你骑。反正我出去得少,而且非要用,也能扫共享的。”“算了。这几天我先早点起来,走路去吧。”南舒雨走下车,慢吞吞地摘下长手套,“因为要减肥。”她减肥也是有原因的。邮件是从妈妈的邮箱发出的,但编撰的肯定不是她本人。为了区分养母和亲生母亲,南舒雨如今已经习惯在心里称呼她为南夫人。她曾经也没少这么做。最得爷爷喜爱、风头最盛时,她也不是没挑衅过母亲大人。说是“展出一批版画,简单聚一聚”,其实早就请好了媒体和各路公众人物,常规社交是一个目的,另外,还要加深梁小洁给大家的印象。凭空冒出来一个女儿,直接推麻雀上枝头可不行,重要性是靠亮相强调出来的。礼服穿什么,南舒雨事先得到了联系。她通过视频电话挑挑拣拣,顺便打探:“梁小洁穿的什么?”“现在是南小洁。”相熟的设计师提醒她,“她当然穿最亮眼的。”南舒雨没隐藏不屑,对方设计师也惋惜,拿法语问她:“亲爱的,你就没考虑换个工作?你还愁没有地方可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