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冱羽已然远离,我心底的那份不安却依旧没能减轻……看来门主此行,的确是为你我而来了。」
「听你言下之意,似乎门主和你我间尚有好一段距离?」
「不错。」
「既然如此,你我不如就此回返。只要到达小谷附近引来前辈支援,门主当会知难而退才是。」
「不成。你我一旦折返,定会引来门主警觉出手拦阻。咱们出发至今也有一天多,即便全速回返,没个大半天也到不了小谷。以门主之能,只怕咱们还没逃上一个时辰便会被追上。」
「那么分头行动呢?门主只有一个人,总没法两头兼顾……」
「以你我的状况,抓住一人和两人有什么差别?」
白冽予苦笑道,「若你被门主所擒,我定会以你的安危为最优先……实力的差距摆在那儿,到头来,我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束手就擒而已。」
「……那咱们又该怎生是好?总不能真等着他找上门来吧?」
虽知情人的分析句句在理,可这也不成、那也不成的郁闷却让东方煜有些焦躁,再加上得知此消息后便不住蔓延开来的不安,忍不住便一个抬臂将情人紧紧拥入了怀中。
感觉到对方的心乱,白冽予心下一紧,却仍只能强自维持着冷静,答道:
「合则力强,分则力弱。你我在这一个月间都有所进益,联手合击,兴许还能逃出生天。虽不知门主因何选择在旁窥伺,但咱们却可利用这一点……如今距县城还有半日路程,全力奔驰大概可以缩短到一个时辰左右。等会儿变先以五成力启程,待我向你示意之后再用上十成力。只要能在门主之前先一步赶到县城,便可借人潮掩护逃开。」
「嗯……一切依你安排。」
二人间平日拿主意的本就是白冽予,东方煜对此自然没什么意见,只是于再度启程前一个俯首深深吻上了怀中的情人。
如此举动虽有些突然,可清楚感受到对方不安的白冽予却没有拒绝。四瓣相叠,由轻浅的摩挲而始、再到深刻的唇舌交缠……直到被索吻的青年因情人技巧的撩拨微微软了身子,这一吻才在双方的不舍中告终。
「走吧?」
扶着青年腰肢助其稳住脚步后,东方煜轻声道。白冽予闻言颔首,五成轻功运起,同情人一道启程、接续了先前的路途朝山下行去。
事情的发展大体与青年所料相符。按先前的计画行了小半个时辰,那种让他心下躁动不已的危机感依旧维持在原先的程度。暗暗估算着两人的脚程,又自行了好一阵后,白冽予抬手轻推了下身旁的情人,同时脚下骤然发力、十成真气运起便朝前方急奔而去。
也在二人陡然加速的那一刻,先前若有似无的压迫感瞬间大增,竟令得青年吐息都有了几分艰难。察觉这点,白冽予心下暗叫不妙,却仍只得竭尽全力同东方煜向前疾行以换得一线生机。
但他终究小臆了关清远的能耐。正所谓一力降十会,绝对的实力差距,足以让任何谋算都显得苍白无力。
当门主的身影蓦地出现在二人路途前方之时,白冽予和东方煜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在行进间双双拔剑、相互配合着朝来者袭去而已。
二人久历江湖,先前虽满腔心思盼着避开对方,但眼下既然避无可避,自也调整了心态冷静对敌——上一回彼此交手,关清远以压倒性的优势轻易取胜。
如今近半年过去,两名年轻人才刚得着魏云生指点,自然多少存着几分跃跃欲试的战意。眼见关清远神色从容抬掌攻至,白冽予心神一凝,手中月魄一反出剑疾电,竟是恰到好处地阻在了长者才刚起了半招的掌前!
如此一剑显然有些出乎了关清远意料之外,赞许的眸光投向外孙,身形一错掌正待变招,一旁的东方煜却已挟着沧浪之势直攻而来。无奈后者对招意的把握虽有提升,却依旧难以对长者造成什么伤害。
关清远十分写意地一个踏步近前避过了那有若惊涛的一剑,便待趁其出招的空隙将其拿下。怎料一招方起,那把名为「月魄」的剑竟已又一次拦在自个儿身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长者心下大悦,当下再无视于已然重振旗鼓再启攻势的东方煜,招式一变便朝自个儿外孙袭去。
「想不到你竟已掌握了『气机』二字,虽仍欠火候,却已给了老夫一个大大的惊喜……老夫果真没有看错人。冽儿,你可知老夫今日为何守在此地么?」
出言探问间,关清远掌势未停,招式诡变莫测,其中含着的力道更是惊人。饶是白冽予已一脚踏在「宗师」的门栏上头,面对长者的猛攻亦只有借着对气机的把握阻招躲闪的份,而连一丝还招的余力都无,更遑论分神应答了。
如斯态势便有若暴风雨中挣扎求存的一艘孤帆,瞧来险象环生,却偏又稳稳地留在了海面上头。
见情人陷入苦战,给晾在一旁的东方煜自然不会就此闲着,提剑便是连番攻势施展了开。
只是关清远的实力远非寻常宗师所能比拟,年轻的碧风楼主剑势虽足称迫人,却仍不足以令其分神他顾。于出招攻向外孙的同时借势避开另一侧的汹涌若波涛的剑招,长者眉宇间愉色愈甚,掌下却已陡地发力、竟趁着白冽予变招的当儿直接扼向了青年咽喉!
感觉到那分毫不显老的掌蕴含着的强烈威胁,白冽予心神一凛、本能地横剑便是一挡——便在此际,心头一股不安窜起,意识到自个儿忽略了什么的青年一个激灵,却终究没能来得及阻止——关清远那图谋锁喉的一记竟只是虚招!便在青年本能地横剑架挡的当儿,长者空着的左掌已然一把握住了由侧身袭来的日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