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还没为上回的事儿道谢呢……多亏了柳姑娘,才让我得以弄清西门晔的行踪并加以利用。」
瞧对方已转而朝自己望来,白冽予笑着开了口,所指的却是先前得以经由么弟让师弟得以见着西门晔的原由——他到岭南不过数天,冷月堂这段时间的活动又有些艰难,能将西门晔老是爱半夜跑出去的行踪摸得如此清楚,自然是靠着柳胤提供的情报了。
可听着的柳胤却只是摇了摇头示意他无须客气,并有些疑惑地问:「可这么做真的就能让他心境大受影响么?西门晔总是一派冷峻无情、彷佛任何事都无法动摇他决心的模样,让我即使曾起过拒婚之念,却也因此而……」
「只要是人,自然都不免会有些弱点存在……况且,柳姑娘难道不觉得就算只是利用,西门晔对你这个『未婚妻』及这门亲事也都有些冷淡过头了么?」
「你的意思是……他已经心有所属了?」
柳胤毕竟是个女子,马上便由白冽予的话联想到了一些极富戏剧性的事情上,「那个西门晔竟也知道什么叫感情?我还以为他就是个一心争名逐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呢!这么说来,莫非你之所以问西门晔何时有可能孤身在外,就是为了安排他的心上人与他相见?」
「柳姑娘可真敏锐。」
见她一下便说到了点子上,白冽予微微苦笑着应承了过,却让一旁听着的白堑予瞬间瞪大了眼——和西门晔相见的可是凌大哥。二哥同意了嫂子的推测,岂不就代表着西门晔对凌大哥……
无奈柳胤对此并不知情,听着青年如此肯定的答案,忍不住便叹息道:「如此说来,他也是个有情之人才会这般痛苦吧?只可惜他的执着太深,这才苦了自己,也苦了对方。」
说到这儿,她面色微红,显然是想起了自己先前也曾打算做出的「牺牲」。
明白她的心思,白冽予微微一笑:「可这样不也正好么?既然这订婚终究是免不了的,西门晔作为嫂子暂时的『未婚夫』,自然还是冷淡些的好。否则他要真有什么逾矩的行为,嫂子也不好应付吧?」
「这倒是。」
顿了顿,思及青年先前的「未婚夫」三字,女子面上几分愁色浮现,忍不住又问:「飒予他……当真不要紧吧?」
「放心吧。飒哥虽一时难以接受,但还是能够理解妳的立场的……他之所以未曾前来,主要是因为我心下有所顾虑,怕他露了马脚坏事才出言劝阻,飒哥还因此对我发了顿脾气呢……况且,他若无法谅解,也就不会写上那封信了。说到底,那『未婚夫』终究只是个名头罢了——感情之事,结果才是一切。不论前头有过什么波折,只要你们能顺利成婚,一切又何足挂齿?」
白冽予含笑劝解道,神情淡稳沉着,让瞧着的柳胤心下为之一定,对这个未来的小叔也更多了几分感谢与佩服。
「谢谢你,冽予……若非有你,我定会因此而后悔一辈子的。」
「……不必道谢。」
听似客气地这么回了句后,青年笑意转深,眸光却已是微冷,淡淡道:「我之所以这么做,说到底也只是为了飒哥的幸福而已。先前劝说嫂子的话虽非虚言,目的却仍在于说服嫂子……至于柳林山庄的未来如何,终究不是我所在意的。」
他与人合作虽向来讲求公平,就算利用对方也不会在彼此并无敌对的情况下无故损及其利益,可柳林山庄有意威胁山庄是事实,帮着流影谷灭了行云寨也是事实。若非后来冒出了兄长与柳胤有互有情愫之事,只怕他刻下早就开始筹谋着该如何摆柳林山庄一道了,更遑论相助。
完全发自肺腑的话语,却让听着柳胤面色一白,神情间亦是几分尴尬之色浮现,好在青年并非真的要为难她,微微一顿后,容色一缓,又道:「当然,妳我如今已是一家,一切自也有所不同。」
「……你不曾考虑过阻止么?」
「飒哥对我兄弟几人包容、爱护若此,我又岂能因一己之私而破坏他的幸福?况且立场相对却不代表双方便必须互相仇恨。便如西门兄,我心底仍是十分钦佩的……初见之时,冽予对嫂子说的话,也并非全是出于客套。」
这话言下之意,便是对柳胤也有着不错的观感了……如此话语让听着的女子不由得微微苦笑。
要说心下对这么些话全无不快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她心绪虽有些郁郁,却也清楚白冽予如此直言相告反倒是已真正接受自己的证明,遂也只是轻轻一叹:「你们兄弟之间的情谊,委实教人羡慕万分……直到现在,我才终于明白飒予提到你们时为何总是那般眉飞色舞、兴高采烈。」
感叹的音调,羡艳之情却是明显,倒也让房内的两名白家兄弟听得颇为受用——可还没来得及让两人客套一番什么的,一道突如其来的足音却已先一步攫获了两人、甚至是一旁柳胤的注意。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东方煜。
但见房门猛地由外而启,理当只和白二庄主有些交情的「柳方宇」已然无视于四剑卫的拦阻冲进了屋里。意料外的状况让柳胤一阵错愕,白冽予亦是双眉微蹙,却因清楚其必有隐情而以一个手势阻止了四剑卫并让他们带上了房门。而后,幽眸对向神情间满载急迫的情人,问:「出什么事了?」
「咦?这……」
东方煜匆匆来此,一时却也没留心房中尚有外人,眼下见着柳胤也在房里,到口的话语,便噎在了喉头——他虽清楚此女日后在白家的地位,却摸不准对方究竟知道了多少,自然不好贸然开口。倒是白冽予觉得情况不对,摇了摇头示意他无须顾忌:「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