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
意料外的状况让听着的众人一阵错愕,白冽予更是脸色一白、一把拉住了女子臂膀,沉声道:「问他西门晔在哪?」
「咦、好……」
柳胤此时早已因突来的变化而有些失了方寸,眼下给青年迫人的态度一逼,也顾不得其它便依言朗声朝外头的下属开了口,问:「西门晔呢?他不在山庄里么?」
「姑爷打昨夜外出后便一直未曾归来……」
「他不在,这命令又是谁下的?」
「是姑爷手下的管事。城西出事后,他接到此事与行云寨余孽有关的消息,立即作主派人出手.姑爷的小厮高城也帮着安排了一应手续,如今外头已是一片混乱了!大小姐,请您出来主持局面吧!」
「……我明白了。你马上调集人手,咱们马上过去。」
「是!」
那人得令,当即离开了东厢前去做准备;而房内的柳胤也在做出了指示后,将有些慌乱无措的目光对向了一旁的白冽予。
青年总有些寒凉的掌仍仍握在她的臂膀之上,力道之紧完全不像是一个向来以体弱著称的人,那种气势更是深深震慑了她——柳胤虽已知道青年过人的才智,却更多是将他当成了军师一般的人物看待,而从未想过他竟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也因此,饶是手臂已隐隐泛疼,她却连开口都无法,只能怔怔地望着那双彷佛蕴藏了无尽怒色的幽眸,一时竟有些呆了……
「冽,松手吧。」
最终出手阻止的,是一旁瞧着不对的东方煜。朝女子递了个有些歉然的眼神后,他轻覆上情人右掌安抚着让其松开了手,而后轻轻拉过青年身子,将对方轻轻拥入了怀中。
「冱羽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眼下城里龙蛇杂处,状况十分混乱,流影谷想抓人又谈何容易?所以你千万不能因此而失了方寸,赶紧盘算着该如何应付才是正理。」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冽?」
「冱羽刻下便在城西,你认为以他的性子,真能眼睁睁地看着火势大起、无辜民众受困却仍无动于衷么?没有这场火,他或许还能够继续隐藏身分混迹于那些寻常江湖人物之中,可一旦他出了手,暴露于众人的目光下备受关注就成了必然的结果。一旦有人认出他的身分,到了那个时候,你想西门晔还有可能不出手么?」
尽管心绪已因那包覆着身子的温暖而平复少许,可点出敌人目的之所在时,白冽予的音调仍是带上了几分冰冷的怒气……一个深深回抱后,他轻轻挣开了情人臂膀,回过头迎向了给接连打击弄得几乎无法思考的柳胤,道:「方才失礼了,柳姑娘……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动身去城西吧。」
「……我明白了,那么咱们一刻钟后在山庄门前会合,我就先行一步了。」
若事情发生在一个时辰前,柳胤或许还会担心青年的身子而出言劝阻,可有了方才的那一番波折,她哪还会将青年当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体弱之人?也未多言便允了他的要求,却又在深深瞧了眼距离仍显得十分亲密的两名俊美男子后才若有所思地离开了东厢。
听着女子的足音渐远,思及自个儿方才完全「泄底」了的举动,东方煜不禁有些担忧地望了眼身旁的情人。
但白冽予却只是摇了摇头,道:「刻下没空管这些了……堑,你也一起。」
「好的。」
知道兄长暂时仍离不了那个「病美人」的称号,自也少不了自己这个「侍女」相陪伴,同样担心凌冱羽状况的白堑予登即应了过,取过披风从善如流地交给了东方煜。
后者含笑谢过转而为情人披了上,而旋即跟在情人身后相伴着出了房。
不论眼下两人的「关系」为何,在这等危急之时,他是说什么都得要陪在冽身边的。好在白冽予此刻也已无暇注意这些,他便在四剑卫的侧目下顺顺当当地跟着情人一道,于柳林山庄大门同柳胤会合一道前往了城西——
那是冱羽,他知道的。
当他耳中捕捉到那熟悉的吐息节奏之时,满溢而出的思念让西门晔几乎想就那么冲过去与对方相见、亲眼看看那让他无时无刻不牵挂着的青年是否安好。可两人彼此为敌的事实与记忆中青年怨忿的眸光却让他终究还是选择了放弃,强自压抑着满心的渴求倾诉出心头的关切与劝解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可离开后,他却未就此一如往常地回到柳林山庄。
尽管未曾见到凌冱羽的身姿、未曾听到他的音声,可单是体认到青年与己不过几步之遥的这个事实便已令西门晔有如置身梦境,又如何能轻易平静下来?直到出了树林后,给寒凉的夜风拂面一吹,那种瞬间回到现实的感觉才让他多少冷静了下来,可浓浓的思念,却已伴随着失落感再次填满了心头。
那日、于漫天火光中相别后,西门晔就一直压抑着,压抑着思念、压抑着心伤、压抑着随之而起的重重忧虑……纵已借着笛音抒发,过于深切的情意却仍是不断积蓄着,而这所有的一切,也终在那短暂的「相会」之后再难控制地迸发了出。
夜已深,而他就那么孤身一人在荒郊野外失魂落魄地晃荡着、回忆着彼此曾有过的一切……直到天色渐白,他才在旭日初升的光芒中如大梦初醒般回过了神,而旋即再一次为深深的失落所笼罩。
便怀着这样苦涩的心情,不愿将自己的弱点暴露于人前的西门晔一直到真正平静下来后才回到了城里,并随处找个摊子用了碗清粥当做早餐,却又不可免地勾起了与此有关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