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属下回传的情报,各方一如预期的反应让白冽予终于多少缓下了打昨日便一直显得十分凝重的神色。可才刚搁下手中的情报揉了揉眉心打算稍作歇息,便望见了一旁幼弟写满了不解的明眸与苦恼的神情。
白堑予早在兄长派出四剑卫出手时便已心生疑惑,只是因顾忌着场合及忧心打乱兄长的思绪而始终未曾开口。
他并非脑筋僵固之辈,又知晓兄长与凌冱羽之间的情谊,转念一想自也明白了兄长派出四剑卫的理由。可明白这点后,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却又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在他想来,兄长虽为了凌大哥的安危而选择帮助流影谷生擒对方,却是绝无可能真的让凌大哥就这么被流影谷关押甚至送审的。可想要救人,研拟计划积蓄实力之外,尽可能让对方疏于防备也是相当重要的一环,以兄长向来喜欢视敌以弱的作风,白堑予本以为他这次定也会偃旗息鼓暗中谋划以松懈流影谷的防心。
怎料兄长是暗中谋划了没错,可所做的却是大张旗鼓地策动着各方势力、诱使着他们出手劫囚……虽说冷月堂的探子实力不凡,能在将泉州搞得满城风雨的情况下,成功掩去自身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可那些势力的动静却不一定瞒得过经验老到的流影谷。一旦让西门晔有所察觉,不论他究竟是如何看待凌冱羽,都必然会加强对「人犯」的看守,从而使救人的行动更添险阻。
白堑予知道兄长必然有所打算,却怎么也想不出兄长这番安排的用意。眼见兄长手头的「公事」终于告了个段落,按捺已久的少年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冽哥,你真打算靠着这些岭南的地方势力来救出凌大哥吗?」
之所以会这么问,自然是因为兄长方才确认这些势力的动静后似有些松了口气的反应了。
对此,他唯一想得到的解释就是兄长不愿因此让山庄卷入,所以想来个借刀杀人之计、利用岭南的「民心」来救出凌大哥。
可这些势力就算有救人之心,也必然会顾虑到自身的实力与后果,就算暗中联合了也只是一盘散沙,又岂有可能真的制造出足以威胁到流影谷的情况?连他都想得到的情况,冽哥又岂有不清楚的可能?既然如此,冽哥这般煽动民心的用意又是……
见幼弟边问着还边露出一派苦思不解的表情,惹人怜爱的模样令白冽予忍不住抬掌轻揉了揉幼弟的脑袋。
「你认为这些势力的动静有办法瞒过、或是对抗流影谷吗?」
「当然不可能……就算只是一小部分的人马,但流影谷的实力毕竟不容小觑,又有西门晔镇场子,在加上官府方面的力量,除非这些人真愿意抛弃全副身家引发暴动之类的,否则他们就算掀起了一些风浪,也绝对不至于威胁到流影谷,更别提救出凌大哥了。」
说着,白堑予一声叹息:「这些地方势力虽然在岭南有些能耐,却非武林中人,这方面的实力自然不能比。实力不足又无法狠下决心,结果自也只能是徒然白费工夫……只是就算他们成不了气候,但要说流影谷就此而全不在意,自也是不可能的事──不论西门晔究竟有何打算,都绝不可能任由他们救走凌大哥。否则若让凌大哥给一群乌合之众救走,他先前的所作所为不就没意义了?」
「在你看来,西门晔知晓这些人的动静后,最有可能的打算是什么?」
「嗯……这些人的能耐毕竟也仅限于岭南,要想避免可能的乱事,最好的方式就是在他们行动前先一步将人带离岭南吧。」
说到这儿,少年微微一顿,心下这才恍然:「冽哥之所以煽动他们,就是为了将西门晔逼离此地?」
「没错。」
虽是他有意引导,可幼弟能顺利想通这点却仍让听着的白冽予一阵欣慰,对向幼弟的目光亦随之带上了几分赞许。
「此次我以真实身分前来岭南,虽然达到了一些目的,却也因此失去了往日行动的灵活性,如今事情已至此,既然我都是得亲自出手救人的,自然还是如以往那般隐去『白冽予』的身分的好。而要想摆脱如今的状况,最好的方式便是让这『结盟大典』因故无疾而终……如此一来,不仅飒哥之事得以解决,我也能够抛开原有的顾忌由明转暗加以行动。」
「原来如此……冽哥是打算在他们押送的过程中出手?」
「正是。待此件事了后,我会先行易容离开,你就代替我扮演『白二庄主』回山庄吧。」
「……冽哥,我不能跟你一同去么?」
听兄长无意让自己随行,一心盼着能有所发挥的白堑予失落之余忍不住有些急切地开了口,凝视着兄长的明眸亦充满着浓浓的冀盼:「成功救下凌大哥后,要想顺利躲过流影谷的追捕,我的易容术一定能派上相当的用场的!冽哥,让我陪你一道去吧!我真的很希望能为你、为山庄多出点力啊!」
「堑,你可知道这么做的凶险,以及必将面对的敌人么?这可不像你平时的任务,可以在必要时利用山庄的势力与人马做为支持。暗中行动,就代表着除了自身的力量之外,手头上便只剩下冷月堂的情报可以利用。即便遇到危险也只能全凭着自己的力量脱困……」
回想起过往的经历,白冽予神色微凝,对向么弟的目光亦难得地转为凌厉:「我不希望你因为一时意气而做出错误的决定。若不是真正的有所觉悟,你就算同行了,也只会成为我的包袱而已。事关冱羽安危,即便是我,也无法在这种情况下还分心照顾想要『自我锻炼』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