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什么人?」
「擎云山庄二庄主白冽予——杨兄不正是因为知道这点才会来此的么?」
「你知道这不是我要的答案。单凭这『二庄主』的身分,还不足以作为冱羽让我来此的理由。」
「……久闻杨寨主才智不凡,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见杨少祺已然察觉了端倪,白冽予遂也不再隐藏,直对向男子的幽眸微凝,他起身朝对方一个拱手,连日来始终压抑着的气势亦随之展现了开。
「这段时间来杨兄对冱羽的百般照料,冽予便在此谢过了……在下擎云山庄白冽予,同时也是冱羽的师兄,黄泉剑聂扬的师侄。」
顿了顿,「或者……杨兄也可称我为『李列』。」
「师兄……归云鞭李列?」
饶是杨少祺心下早有准备,却仍给那接连入耳的「身分」震得有些茫然。过往的种种回忆与疑惑悉数涌现,而终随着这一个个关键的名字有了解答。
擎云山庄对行云寨的支持一直显而易见,但他也曾疑心过这个声名昭著的东庄为何要冒着可能给流影谷安上罪名的危险有此安排……白炽予确实和陆涛有些交情,但以此为由却终究太过薄弱了些……可若把这理由换成了白冽予和凌冱羽的师兄弟之谊,事情自然就说得通了。
回想起来,虽也是陆涛有意交棒,但打从凌冱羽加入行云寨后,擎云山庄方面的援助力量一直都是主动交由他掌控的……更别提那些个情报来源什么的了。上回「李列」前来岭南亦是十分亲近地同和凌冱羽同行多日……如此举动与其说是看在桑凈的面子上,倒不如说是他两人本就极为要好来得恰当。
也许,冱羽之所以会在见着白冽予后便显得精神许多,正是因为终于感觉有所倚仗的缘故吧?可他两人若真如此亲近,白冽予又为何会在事发时让人出手擒下冱羽?
或许是看出了他的疑惑,青年微微一笑,一个手势示意他和幼弟一同入座,而后方道:「先前听杨兄似乎对冽予有所误会……事发之时,杨兄不在现场吧?」
「……没错,我本欲与冱羽同去,但他考虑到现场的状况后却还是要求我留了下,告诉我事情若有万一,就想办法避开他人耳目前来投奔二庄主。只是后来我听人转述事发情形,得知冱羽是在二庄主遣人出手后才放弃的,所以……」
见白冽予主动提及,杨少祺自也猜到了其间多半另有隐情,自然不再像之前那般对青年怀抱着敌意。
察觉这点,白冽予便也不再隐瞒,将当时的情形尽数转述予杨少祺。
「最迟后日我便会化明为暗离船暗中行动。杨兄之事我会派人转告兄长,届时便请杨兄在山庄停留些时日,待我寻回冱羽后再做打算吧。杨兄不妨趁这段时间好好认识一下山庄,也好为日后冱羽可能的东山再起作打算。」
「我明白了。」
知道这确实是个具体了解组织运作的好机会,尽管如此一来自己也形同遭到软禁,杨少祺却仍没有半分犹豫地点头同意了对方的安排。
事情既已定下,白冽予当即让人替杨少祺安排了舱房,并招来下属准备交代后续的行程。但便在后者即将出房之际,却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回过了头,对向青年的目光无比认真。
「冱羽就交给你了,二庄主。请一定要……顺利地将他救出来。」
「……放心吧。」
而响应的,是白冽予同神情一般坚定的话语:「我不仅会救出他,也定会让『某些人』付出相应的代价。」
叙述的音调澹然如旧,却又带着一丝足可称为「杀气」的凌厉……听着如此,杨少祺心领神会地笑了笑,而在一个拱手作别后于船中仆人的带领下前往舱房休息去了。
望着他的身影渐远、思及如今仍在西门晔手中的师弟,白冽予面上几分复杂之色浮现,而终在一声轻叹后回过了头,继续同小弟安排起行动的事宜。
或许是白二庄主柔弱的形象太过深植人心,尽管有了卸下易容的白堑予在旁帮衬,负责护卫的四剑卫却仍在得知两人要暗中下船后极力劝阻,劝阻不成又转而要求同行,直到白冽予不得不使出真本事击败四人后才终于说服了他们,也才终得以一如原订计划地离船前往流影谷一行所在的方向与东方煜会合。
这次的目的既然是劫囚,所面对的又是早就对他有所防备的西门晔和暗中作梗的景玄,再亮明李列的招牌自是极为愚蠢的事。
尤其就算没打算正面硬撼,真正出手劫囚时却仍免不了和对方有所冲突,而对方也必然会追查出手之人的身分……在此情况下,为了避免牵扯到山庄,他不是得栽赃嫁祸,就是得虚构出一个神秘人来。而他所要做的便是结合这两者,从而让流影谷舍下追缉的念头,也让西门晔在事情发生后仍能有个台阶下。
因为很多人都忽略了一点。
尽管已许久未曾踏足江湖,可冱羽毕竟是那个一代宗师「黄泉剑」的弟子。
在西门晔已尽可能减轻他罪名的情况下,对冱羽之事没可能做出准确估计的流影谷内部自也不可能为了他去得罪师叔……虽说师叔打从冱羽下山后便离开了草庐,但只要这份威吓力仍在,他就仍有从中插手的可能。
毕竟……他虽称聂扬为师叔,但从剑术上来说,他却毫无疑问地是聂扬的得意弟子。只要形式把握得宜,制造出师叔出手的假象应非难事。只是海天门方面对此也知之甚详,也因此,要想将这个计划顺利进行,就一定得比同样在旁伺机准备下手的海天门潜伏得更深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