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反应瞧在白毅杰眼里,对这个世侄的评价立时又高了几分。
若非东方煜提及,他还真忘了“李列”和山庄间还有些“不愉快”呐。不过从这孩子对冽儿的关心程度来看,冽儿这趟还正是交了个好朋友。
思及至此,他温和一笑:“区区小事,又何言追究与否?倒是贤侄如此用心……看来,你同这位李少侠的感情似乎相当好呢。”
“确实如此。”
响应的语调虽然平稳,却已因那一句“感情似乎相当好”而起了几分心虚之感。
察觉面上隐有些热烫,东方煜忙稳了稳心绪,道:“那么,小侄便在此代李列谢过世伯的不予追究了。”
“不必客气。”
顿了顿,“倒是贤侄多日来彻夜守候……眼下李少侠情况已稳,贤侄何不趁此先行歇息一阵?”
“这……”
“贤侄如此犹豫,莫非是担心世伯没能照顾好李少侠?”
“不,小侄绝无此意,只是……”
“你若因劳累过度而坏了身子,不仅我这个做世伯的没法和蘅妹交代,就是李少侠知道了,想必也会十分自责吧――不如这样,若李少侠醒了,我会让人马上前往通知……不知贤侄意下如何?”
“便如您所言好了。”
知道不要脸也是为了自个儿着想,东方煜心下虽惦念难解,却还是在一阵思量后,接受了这份安排。
这下决议已定,自也不好再多留。有些不舍地望了眼榻上昏睡着的青年后,他依着白毅杰的安排到邻近的厢房中歇息去了。
一时之间,这厢房中便只剩得榻上仍旧昏睡着的白冽予,以及好不容易送走外人的白毅杰了。
望着榻上重伤昏迷的次子,白毅杰面上笑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懊悔与不舍。
虽知人在江湖,便难免遇着这等生死交关的情况。可冽儿会受如此重伤,又何尝不是他的责任?若非他察觉不对急急赶至,冽儿只怕便要……
当时他虽仍强自冷静着传音急唤以免次子的苦心功亏一篑,可瞧着冽儿中剑倒地、而那蔽日还妄图再下杀手之际,心头的忧切与愤怒便再难按捺,让他终于是失了自制地一掌毙了对方。
只是,人虽顺利救下了,可那伤,却仍是教作父亲的他一阵难受。
一个抬手取下了次子面上易容的假脸,那随之显露的苍白容颜教他瞧得心头一痛,有时候竟忆起了多年前妻子亡故后、才不过九岁的次子独自撑过种种痛苦重新站起时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