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兄长的关怀回以一个教人为之目眩的柔和笑意,白冽予一声谢过后,将注意重新拉回了手中的书册上。
知道弟弟是想将事情处理完再谈其它,白飒予也不多言,微微一笑后就近在旁歇坐了下,心下却已带上了几分感慨。
为的,自然是身旁专注于公文上的二弟了。
南安寺一战至今,也有四个多月了。总天南地北四处奔走的弟弟难得地回到山庄好好住了一阵,一方面休养身子,也比较方便处理、安排剿灭漠清阁后的一些相关事宜――诸如情报的整理,以及据点的增加等。
当然,在外人看来,李列稳定了伤势后便匆匆离开了擎云山庄的别业,就此失了踪迹。
李列仇家不少,此刻又身负重伤,这“行踪不明”自给人当作了理所当然。甚至有人推测:不花一年半载,这李列是绝无可能重出江湖的。
这推测大体无误。只是白冽予既搁了“李列”身分将心思专注于冷月堂的事务上,对江湖情势的影响自比平时更来得大。
望着身旁二弟稍显苍白的容颜,那专注依旧却比以往多了分和稳的神情让白飒予心下宽慰之余亦是几分疑惑升起。
而在瞧见了前方石桌上给书册压着的物事时――那是个沾染了血迹的香囊,手工相当一般――心下了然。
他不是第一次见弟弟带着这个香囊。而这香囊的来由,不必问也知道答案:即使给血污了都能让冽这样不舍的随身携带,自然是桑净亲手绣成、相赠的定情信物了。
虽没亲眼见着二弟和桑净相处的景况,可相关的流言却也没少听过……对此,他本还心下存疑,可自从见了冽总随身携带这香囊后,这疑惑立时成了确信。
总一派淡然的二弟居然也学会谈情说爱了,自是教做哥哥的他感慨万分。
不晓得一旁的兄长已转了这么多心思,将手头事务告了个段落后,白冽予搁了书册,取过一旁炉上温着的酒替自己和兄长各添了杯:“飒哥。“
“你重伤初愈,喝酒没问题么?”
“眼下天候正寒,小酌几杯暖暖身子而已,不碍事的。”
“不影响就好……大哥敬你一杯。”
知道二弟素来节制,白飒予不再多劝,一个提杯示意后将酒一饮而尽。
这酒醇而不烈,又经慢火温过,入喉便觉身子为之一暖……唇角笑意因起。
“细雪纷飞中,你我这般,倒也别有一番乐趣呐!”
“是啊。”
回应的音调澹然如旧,却在忆及什么时,眸中添染上交杂。
多少带着些掩饰意味地,容颜微侧,幽眸深凝向亭外飘散的雪花。熟悉的容颜浮现,带着的,却是别前那盈满着深深苦涩的――
那还是他……第一次见着他露出如此神情。
而后,就此深印上脑海,再也没能忘却。
几个月来,他们朝夕相伴、时刻相对。他看过他许许多多的表情。可一旦思及,最先想起的,却还是别前那教人心痛的深深苦涩。